第1章 .2.1(第1/3页)承恩侯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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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架势,一看是来兴师问罪的。

    眼瞅着人已经站在跟前,仝则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和几个生意人应酬了一晚上,并不知道三爷驾临,有失远迎……”

    “什么时候迎过,更别提远迎。”裴谨在短时间内收敛了愠色,似笑非笑地嘲讽道,“说说吧,都见了什么人?”

    仝则清清嗓子道,“成安君攒了个局,不过是几个朝鲜商人,我原打算和他们进点布料,周家纵好,也不能总在一家进货不是。”

    裴谨长长地哦了一声,“酒色财气啊,仝老板日子过得挺滋润。”调侃完,话锋一转,“上青楼了吧?”

    仝则脸色变了,方才那酒席上的确有姑娘和小倌,不过是场面上常有的摆设,叫过来唱曲儿说笑话罢了。这跟后世其实没什么两样,论起体面倒还好上许多,至少因为有李洪在,没人敢当面轻薄狎弄。

    裴谨透过衣衫,似乎都瞧见了他背上的冷汗,也笑了出来,“紧张什么?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也没说过要限制你自由,逢场作戏可以理解。”

    “那倒是,三爷一向大方。”仝则被问到这会儿,已有几分不自在,干笑两声,没再说话。

    “朝鲜商人,”裴谨把玩着他手上的一枚翠玉手串,“宇田惠仁那个小白脸给牵的线?”

    这话是说他的朋友,仝则心里更不痛快,哼笑着回道,“三爷,我这脸生得也不大黑,您那面皮儿瞧着也挺白净。”

    裴谨抬了抬眉毛,“翅膀硬了。”说完绕着他,将将走了一圈,才又慢悠悠道,“知道金悦的斤两么?知道自己的斤两么?打算靠李洪身边几个歪瓜裂枣搭救你,真要是给人搁在床榻上了,可还来得及么?”

    合着他什么都明白,还在这里借机讽刺!

    然而要是换个角度再想,裴谨莫非是在关心自己?

    仝则知道好歹,也没那么多气性,“买卖而已,讲究个你情我愿。我不愿意,谁还能拿刀逼着。再说别的不成,自保总可以吧,我不是还有那把枪么。”

    “枪,是谁给你的?”裴谨说着欺近他,低声问,“你不找送枪的人,专和外人勾搭什么?”

    仝则无奈地笑了笑,“不是外人……当然,是我这么觉得,宇田殿下还是拿我当朋友的。”

    “朋友?”裴谨转身,往床边一坐,笑盈盈地看着他,“朋友会故意借你的地方偷情;会故意掉出一张画像;故意和你说些不相干的时局;再故意告诉你金悦做的什么买卖,又喜欢些什么人?”

    眯着眼,裴谨愈发嘲弄道,“你真觉得自己魅力无边,道行高深,一出马能把人迷得七晕八素?”

    “我没那么托大。”仝则被问得哑口无言,只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跟着不由负气,涌上一股好心没好报的憋屈。为了这点子憋屈,他连裴谨将他行踪查个底儿掉的事都抛到脑后,或许也是早习惯了,反正抗辩无用,索性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只是平心而论,仝则能感觉得出,裴谨的不满多数来自于担心他的安全,还有节操。可这人是不好好说话,阴阳怪气先挤兑你两句,非弄得人心里不舒服了才算完。

    “你不能这么说他,他人都要走了,查到一半,事儿进行不下去,当然会觉得不甘。”仝则急躁地说,“有心也好,故意也罢,他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借机告诉我,自然是为引我注意。归根到底也是不想让幕府得逞,他自己也好立足。作为日本人,想着本国利益,我倒觉得是天经地义。”

    裴谨歪头打量他,“果然是朋友了,还真没见你替谁说过话。”

    语气控制到位,居然听不出什么醋意,半晌他又一笑,“过来。”

    仝则迟疑一瞬,便即爽快地走到床边,在他面前站定。

    “坐下。”裴谨仰着脸笑道。

    仝则无语,打量着床上那点空间。裴谨一个人大喇喇坐在当间,身后衣摆占了一小个身位,本来逼仄局促,目测已是不剩什么地方,他冲口问,“坐哪儿啊?”

    裴谨一笑,拍拍自己的腿,“要不这儿?”

    仝则,“……”

    他突然间觉得,裴谨似乎已不屑在他面前再装光风霁月。

    这人本来让人捉摸不透,现在更是越来越显露出邪性。仝则怀疑他两面派得厉害,只是不免好奇,他那些军中下属,有没有见过他这幅耍流氓的无赖嘴脸。

    仝则暗道裴谨不靠谱,步态依然都走得端稳,才挪了两下,忽然笑了笑,一伸手拉过背后的椅子,坐上去才对着裴谨道,“这么看着好说话,三爷还有什么指教,我洗耳恭听。”

    “能听得进去才好,可惜你已经行在先了。”裴谨悠悠一叹,“金悦比你想象的危险。他身边养了一群死士,平时扮作仆役,实则全是幕府养出来的武人。他做买卖,暗中也做军火交易,身上常带着枪。这样一个人,你玩得转么?”

    他肯好好说话,仝则也肯心平气和,想了想道,“事在人为。我接近他,当然靠的是买卖。他喜欢年轻男人,我也可以若即若离吊他胃口。只要能让我有机会登门,慢慢总能抓着些许把柄。未必真要发生什么,我好歹也是成安君的朋友,大燕律法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总不至于为了得到我,他还能公然犯险。退一万步说,真要是不管不顾,我便打消念头抽身退出。”

    话音儿停下来,裴谨一脸默然,半晌过去,仝则不由问出心中疑惑,“眼下三爷果真不能动他,只能任由他在官场上活动么?”

    裴谨皱了皱眉,“我有我的安排,没教你做的事,你不需要自作主张。”

    仝则忍不住针锋相对,“可我也是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并没限制我不许和谁接触。”

    于是两下里对视着,气氛虽不至剑拔弩张,可怎么瞧,都挺像是两只斗鸡在互看,彼此都属于不服输的主儿,且还都认定自己非常有道理。

    “任性、脾气犟,我怎么看上你了。”许久过去,裴谨蓦地莞尔,随即痛快的一仰脸,“说你的初衷,是想事成之后要我帮你脱籍,还是想满足你那颗时时需要冒险的心?”

    还真不是!经这么一提醒,仝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动过邀功的念头,什么脱籍不脱籍,更没在他预想之列。至于初衷,他犹是记起来,最开始的想法,其实是要用这件事来对裴谨表白——关于示好,他有他的方式,喜欢上一个人,也不介意为他去冒一点险。

    倘若从本心出发,仝则其实早认定,裴谨是全天下最靠得住的伙伴。琢磨着他没回来之前,裴谨不知在房里运了多久的气,情人背着自己偷偷行事,还用上了勾搭人的各色手段,任谁想着,心里能没点子膈应!

    而裴谨的怒色,不过只流露了一句,一句过后,恢复如常,略带了点戏谑,却没有再发作的痕迹,这人要不是涵养功夫太好,那是有意在纵容他。

    仝则凝眉思考,再看裴谨,此刻双眸明亮,表情平和专注,似乎在耐心等待他作答。

    “没那么复杂,我是想为你做点事,自发的,主动的……当作,是我送你的礼物,当做……一份心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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