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巧遇(第3/5页)花开胜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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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一时躁怒,如今竟钻进她与张登挖成的大坑中,眼看土落坟起,二十年彼此的红眼,终要以她的全败而告终。

    “父亲!母亲!”帘子撩起,众人皆抬头,进来的正是张君。他穿着深青色的纱袍,进门便是深深一礼,于人前,他向来都是刻板而又正经,是如玉在陈家村从来都没见过的样子。

    张登眉都不挑,区氏也未将他放在眼里,一屋子的人,除了如玉,皆将这突然闯入的二少爷当空气一样。

    张君受惯了冷遇,也不在意,回头吩咐门外的张喜:“把那九味堂的伙计和掌柜带进来。”

    随即进来一老一少两个药店的伙计,左右揖过手,规规矩矩的站着。张君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会自己,径直问那伙计:“你来说说,若有一人想从药堂买砒/霜出来,可容易否。”

    这伙计拱手道:“砒/霜是剧毒,这大家想必皆是知道的。咱们大历无论那一家药铺,单售砒/霜时皆要登名造册,问明户籍,非一坊之内,绝不出售,所以想要买砒/霜,并不那么容易。”

    张登这才算是听出来了,过了半个月,二儿子要重查当日二儿媳妇小产之夜,有人要于丸药中搀砒/霜以害她性命之事。他扫一眼本本分分跪在地上的如玉,搁了笔皱眉摇头:“京城多少家药铺,一日要售多少砒/霜出去,光凭他一家之言,能查出什么来。”

    张君道:“砒/霜能入药,若单独买砒/霜回去,总有个用处。或因外伤、顽藓而熏涂患处,或酿酒,煮肉之用,再或者,害人性命,杀人不用刀,这皆是用处。

    这半个月来,儿子查遍京中药堂药铺,也请应天府捕块们一一对查过购买砒/霜之人,好巧不巧,恰查着有咱们府的人,于竹外轩事发前夜,曾于这九味堂购入二两砒/霜。”

    砒/霜是剧毒,一旦牵涉上人命官司,官府要查封药堂,下掌柜们的大狱,所以那怕亲儿子,这东西也不敢乱售。三五天之中,一京城砒/霜的需求量并不高,而且排除酿酒、卤煮等常用户,查起来也不算难。

    张登当然知道那谋害如玉之人,必在这府中。他两道浓眉拧紧,眸闪寒光:“是谁?那院的奴才?”

    张君回头,柳生拎着个小厮进来,一把扔跪在地上。这小厮除了如玉,一屋子的人皆认得,他恰是张登自己出门常带的小厮,何旺儿。

    张登气的甩袖子,问何旺儿:“你买砒/霜做什么?”

    何旺儿哆哆嗦嗦,指着邓姨娘道:“是姨娘说夏日天热,自己身上生了顽藓,要拿砒/霜煮水来熏,托小的买来的。”

    整日同起同寝,邓姨娘身上那一块肉张登不晓得,他回头寒目扫向邓姨娘。邓姨娘手捂着嘴,眼睛瞪的老大,嘶声喝道:“何旺儿,你栽赃陷害我,竟不怕老爷剥了你的皮?”

    一个公主,娶回来是个祖宗,一家子人都要供着,连他都得磕头请安,张登并不稀罕。但张诚是他的心头肉,又是个庶出,考举也未拨得头筹,他才立意要将和悦公主娶回来。谁知道自己枕畔夜夜同寝的人,竟生了这样恶毒的心,一府里谋杀起亲人来。

    他手剧烈的抖着,回身给了邓姨娘一个大耳光,骂道:“你愚蠢!”

    邓姨娘连连摇头,伸手指天:“老爷,我从来没有托何旺儿买过砒/霜,咱们二十年同床共枕,你得信我,信我这一回。若说毒害二少奶奶?我又是何苦?

    她占着二少爷的妻位,我的钦越才有希望尚公主是不是?这必是夫人容不得我,要伙同儿子们害我的法儿,若你都不向着我,这一府中,我和钦越还能指望谁?”

    这话倒也有理,张登闭眼定着神,再睁开眼,自来毛都捋不顺,犟驴一样的二儿子盯着他的眼神,仿似逐猎于场的猎手一般。他细忖着这个乱局,两虎相争,究竟是邓姨娘想挤走区氏做一府主母,还是区氏想栽赃他的妾,拔除邓姨娘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可能性各占一半。

    张君再捧出张宣纸来,恭恭敬敬放到如锦头顶的托盘上,借她之手递给父亲张登,说道:“这是当日父亲自儿子房里发现的,沾着砒/霜沫子的宣纸,今年的檀皮稻草生宣,出自墨香斋。儿子上一回进父亲的书房,案头摆着一刀,恰是这檀皮稻草生宣。”

    那夜灯暗,张登满脑子的绮思靡念,脑子也未往纸上放,这时候再瞧宣纸,果真是自己院中常用的。虽对门而居,他与区氏两厢丫头都是绝迹于对方门前的,怎会有纸传出去?

    “父亲,儿子不敢妄推妄论。但凶手必出自慎德堂,您打算怎么办?”张君逼近一步,丝毫不惧怕身量相齐,比自己略健壮的父亲。

    张登不为邓姨娘辩,也得为了子张诚,替邓姨娘洗去这点黑污,他道:“也不见得是你姨娘干的,毕竟这事儿与她无益,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内院妇人,办不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且回去,此事我会派人细查,查出结果来,再通知你。”

    张君再逼近一步,两道锋眉挑着,毫不退让:“慎德堂除了邓姨娘,是父亲。难道说,是父亲自己想要害儿媳妇,所以下了毒?”

    张登劈手是一耳光:“混账!”

    张君夺手拈起那张宣纸道:“若父亲不肯惩处害如玉之人,那儿子只好将此家丑捅到应天府去,由捕块们入府清查,审案,如何?”

    生了四个儿子,张登没想到到老来头一个敢根自己叫板的,竟会是自己最看不起,也最厌恶的二儿子张君。一头是妾,一头是亲儿,邓姨娘捉着他的袍帘抖个不停,眼神如那待宰的羔羊一般,儿子两眼凶光,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还没老,怎能被儿子拍死在沙滩上。

    张登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一把长剑几欲出鞘,恨不能将这不服管的逆子斩于众前。

    实际上,当日李婆子先是意欲嫁祸给区氏,未遂之后便撞桌身亡。若当日果真如玉吃砒/霜而亡,李婆子又一口咬定,区氏洗不掉毒害儿媳妇性命的罪名。

    到那时,张登怒极,张君也不会放过她,算以国夫人之尊而不必命偿,她也必遭休弃。到那时,能受益的果真唯有邓姨娘,毕竟她是个妾,皇帝或者为了能让驸马的出身更好,格外开恩赐邓姨娘个一品诰命,邓姨娘由妾升格为一府主母,虽仍还艰难,却不再是妄想。

    周昭一直跪在地上,忽而捂着肚子脸色蜡黄,额头直往外渗着汗珠。如玉连忙问道:“大嫂可是不舒服?”

    周昭抚着肚子闭眼摇头,顺势靠到了如玉怀中。

    她这一靠,张君也奔了过来,蔡香晚也围了过来,抱人的抱人,打扇的打扇,张君告了声罪,抱起周昭进了内屋,蔡香晚一路打着扇子。张登忽而出声,唤住如玉:“钦泽家的留下,我有话问。”

    他径自进了区氏东边置榻的内厅,在那大榻上坐了,一脚蹬着只丫头们捶腿闲坐的宝蓝云纹小杌子,盯着如玉:“事情因你而起,如今这个局面,你待如何处置?”

    他问的当然是如何处置邓姨娘,可见他自己也相信是邓姨娘干的了。

    这榻镶在纵深四尺宽的拐角内,纱青色抱柱,粉色云纹窗扇,如玉恰站在窗下,她忽而回头望外,大株开的正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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