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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皇城的城墙堪比沙洲,足够坚固。只是城墙上林立的守城将士明显比沙洲更为繁茂,一个个看起来精神饱满,盯着人的目光却柔和了许多。
从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沙洲城来到天子脚下,仿佛从踩着的刀尖跳下回到了平底之中一样,所有人的神色都忍不住放缓了,温柔了。
秦朝安不是第一次来皇城,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少年时他唆使着欧阳顺陪他一起来过一次。
相比那一次的踌躇满志,如今再踏入这片土地他已经感觉不到激越的心跳,反而透着奇异的平静和安稳。
“经过沙洲四年,将军稳重了不少。”
秦朝安的指尖在膝盖边的刀鞘上缓缓抚摸着:“心老了,人自然沉稳了。”
李齐哈哈大笑:“人生路这么长,将军才走不到一半,日后的辉煌还在等着你,何来心老。”
“我自然比不得李师傅。”
李齐摆手拒绝对方的吹捧,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眼微微往车窗外撇去,不时,他起身:“人来了,将军小心应对。”
秦朝安背脊一震,换了个随意的姿势,从地毯上重新捡起一本兵书翻阅起来。
秦寒羽迈进这辆颇为华丽的车厢时,见到的是一副将军卸甲半栖图。俊美无涛的年轻将领半靠在车壁上,姿态慵懒,眼睫半磕似睡非睡,翻阅书籍的手指却带着终日里风吹雨晒后的蜜色,关节粗·大而有力。一眼过去,第一印象觉得对方是个温柔至极的美男子,可等到你与他平起平坐后,视线之下很快会被那一柄出鞘了小半的刀锋给慑住,什么温柔什么美男子,全都化成了锋利的寒光,让你猛然醒悟,这人是个武将,而且是个常年醉卧沙场,前一瞬还在笑语晏晏,下一刻能够举剑与你兵戎相向的狠辣人。
秦寒羽审视的目光一顿,撩起衣摆坐在了几案的对面:“曹小将军好兴致。”
秦朝安翻着书页,嘴角一个细小的扬起:“王爷也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孤身入本将的营帐,难道不怕人头不保吗?”
秦寒羽哐地一下,将腰间的佩剑丢在了案上:“怕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如今的皇城是本王的天下!”
秦朝安放下书,视线锁定着对方的面容。比他从画像中看到的男人更加英武,气势更盛,那眉宇之间的自信深深的刻入那一道道额纹之中,显然,这是一个经年身居高位的男人才有的纹路。
“王爷,鄙人鄙陋,不慎重见礼了。”
秦寒羽不以为意:“本王瞧你的面容熟悉的很,你在皇城有家眷?”
秦朝安知道这是对方的试探。既然要招揽他入账,摄政王又怎么可能不把他的,甚至是他身边所有人的底细都调查清楚,不过,他也不会挑明,只摇头:“末将自小无父无母,从记事起在齐州闯荡,若是皇城有家人,岂不早来投靠了。”
秦寒羽挑眉:“无父无母?”
秦朝安道:“正是。”
“那你如何生存?”
“少时不过是跟着乞儿们一起混吃食罢了,稍微大些偷扒抢什么都做过,后来入了山林做山匪头子。”
“然后被李齐给连锅端了?”
秦朝安叹息着点头:“当年,末将在李师傅的手下过不了十招,这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寒羽探手挑开帘子,正好看到李齐骑着大马与旁边的马车中人说话,态度平和笑意盈盈:“李将军一生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如今也快要五十了吧?难得他有一份强韧的心脏,这帮年岁居然还卷土重来了。”
“廉颇尚能饭矣,何来老了之说。在末将看来,李师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连末将都只能甘拜下风。”
秦寒羽没想到对方对李齐颇为敬重,转而想起李齐的生平来:“他这人的确不凡,为将时很得部下信重,如今又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可见他在教导后辈上的确有能力。是不知道他日后还准不准备入兵部。”
秦朝安道:“王爷并不是真心的要让李师傅重回将军之位吧?听您的意思,准备让他去做教头?不是末将狂妄,凭着李师傅的才干,除了兵马总教头头衔,其他官职都配不上他老人家。”
秦寒羽赞赏:“你是个忠孝两全的好弟子。”
秦朝安终于正位跪坐,对面前的男人拱手:“末将实话实说,王爷若是觉得给不起李师傅应得的地位,那么还请你收回成命。”
秦寒羽目光一冷,周身顿时泛出冷凝的气势来,面对着冷眉冷对的王爷,哪怕是内阁那群经常跟他唱反调的大臣们也都会心惊胆战。可秦朝安好像缺了一根筋似的,对着对方明显透着冷漠和审视的态度表示出极度的平静,仿佛他提出的要求不值一提。
一盏茶后:“本王不觉得一个禁卫军统领的忠心可以抵得上兵马总教头的官职。”
秦朝安僵硬的肩头稍微移动了些许,语调依然平缓:“要等到王爷您的信任其实很容易。你看,只要我有相应的军功,还有足够大的魄力,很容易能够得到您的瞩目。我这样的人,王爷您见了很多,也得到了他们的效忠。可是,您自己也发现了,效忠您是不够的,还得得到皇上的信任。”
说到这里,秦朝安嘴角的笑意居然透露出一丝怪异的弧度:“我相信,迄今为止您试过了很多方法,想要让皇上明白自己的地位的同时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并且……为了自己的帝位而做出相应的应对。皇上他需要臣子,需要一个能够成为皇上手中刀的臣子,同时这柄刀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取下您的项上人头。”
呛的一声,桌案上那柄长剑飞也似的架在了秦朝安的脖子上。
秦朝安动也不动:“末将曾经思索过无数个理由,想要找到您支持当今圣上即位的真正目的。我猜测了上百种,最后,我只留下了三种。一种,您其实对那至尊之位并没有兴趣,您只是想要掌握权柄;一种,您喜欢帝位,可是您一直没有找到名正言顺取而代之当今皇帝的理由;最后一种,您与先帝有约定,必须扶持当今圣上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再见到您之前,我一直不确定到底是哪种,可是现在……”他轻轻推开那并未出鞘的长剑,笑道,“第三种!”
“你果然大胆。”秦寒羽盯着他。
“王爷您过奖了。”
“这几种预想是你一人所得,还是有李齐在其中协助?”
秦朝安眨了眨眼:“您猜!”
摄政王离开马队不见人影后,李齐才弃马上车,问:“如何?”
“从今而后,弟子要称呼师傅您为兵马总教头了。”
李齐:“……臭小子。”
*
对外而言,秦朝安是初入皇城,所以,车队直接驶入了城东的一处四进宅院。
欧阳顺一直在马车里睡大觉,睡了起来后才知道何家派人来接他,不过,没想到他跟在了许慈的车队里,所以,两处几乎是擦肩而过。
欧阳顺也不以为意:“那个家又不是我的家,回不回去都无所谓。这里很不错啊,看起来院子也多,我先去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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