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春日风流第九十一章(第1/2页)悦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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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却这头,王玉溪看着周如水,仿佛看见了南城门前唱着岂不怀归时的她。

    高高在上的天像穹庐,笼罩四野,无边无际。却可惜,这穹庐,偏偏好似罩不住周如水这个小小的人儿,她孤单无助地立在他的面前,澈静的眸中涌动着悲凉之情,更甚至,还有酸楚与伤恸。

    望着这样的周如水,王玉溪微微蹙起了眉。他垂下眼去,低沉的眸光静静地看向了她。他看着她,神情如是月华皎皎,姿态若是高山巍峨。似要想劝她莫要胡思乱想,他一字一顿的,极是嘲弄,亦极是笃定地说道:“傻阿念,若神灵在天,何不见众生苦短?若祖宗在地,为常有兴衰否极?谢六所言,不过小人妄语,全都做不得数。”

    盛雪纷飞,雪盖如席。

    王玉溪的眸光始终都凝在周如水的身上,在周如水迷茫无助的注视之中,他安抚一笑,继而又玩味的,仿佛数落她似的说道:“你呐,便真似那小独角犀,不拘常格,睚眦必报。却到来,气度又算恢廓。这周朝上下,四海列国,怕只你这一个不藏着掖着,极不符闺门教化的小公主了!”

    这话真不知是夸还是损,却他又是一晒,轻轻地抚着周如水的发,声音如是青玉相击般的,十足认真地说道:“周岱比你可小气得多,若谢六所遇是她,早当毙命于初了。如此,又何来今日纠缠?”

    说着,王玉溪已轻轻拉住了周如水微凉的小手,他扭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语重心长的,极其缓慢地低喃道:“惜衣有衣,惜食有食。境由心造,命因己生。在溪看来,便是厄运,也是自个走出来的。”

    便是厄运,也是自个走出来的?

    因了他的话,周如水怔了又怔,末了末了,她的脸色却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尚不及叹慨感伤,只想着他道她是极不符闺门教化的小公主,便忽然忘了烦忧,羞燥得不能自己了。

    夜幕之中,她被他牵着走入了风雪,远离了喧嚣。她静静地看着他如画如月般皎洁的侧脸,忽然,自心底都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来。

    彼时,四下都是黑漆漆,静悄悄的,未有仆婢掌灯,只有他们二人。周如水任由王玉溪牵着她走在雪中,积雪在脚下刷刷的响,她心里头的小鹿也在蹭蹭地跳,更她那一双杏眼也像是被雪水洗过了似的,忽然亮得有些惊人。

    少顷,周如水终于反手握住了王玉溪的手掌,她使了一些小力气,须臾,扬起了雪白如玉的小脸,静静地仰望着他,满是欢欣雀跃的,低低地问王玉溪道:“惜衣有衣,惜食有食。那么,惜三郎,便有三郎了么?”

    闻言,王玉溪的脚步果然一顿,他哭笑不得地偏头瞅向了周如水。在她灿灿如星的注视之中,抬手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无奈地晒道:“真是聪明人语。”

    另一头,谢蕴之拉着谢永清一路绕过回廊,穿过角门,转眼,行至于一辆马车之前。

    彼时,车前拴着两盏青铜明灯,谢永清的贴身女婢更背着包袱,垂首立在灯侧。

    见了这阵仗,谢永清始觉不妥。她心中一咯噔,腾地便冷了脸,急忙甩开谢蕴之的手掌,退开了两步,愕然地问道:“兄长,您竟要赶我归家么?”

    言至此,她更是不可置信地连声质问他道:“您早便看不得我了是么?我屡遭欺辱,您为兄长,却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果然母亲说得无错,你们心底,根本无我这个阿妹!”

    “归家?你的过错,可是归家便能了结的么?”听了她的话,谢蕴之讽刺一笑,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全是不带喜怒地冷瞥着谢永清发红的双目,越发冷淡地嗤道:“舟车劳顿,甚是辛苦。你不堪劳累,便该至家庙休养,何有归家之力?”

    他是在道,如今的她,连归家也不得,该去家庙忏悔受过了!

    不远处,高大的黑褐色屋顶庄重古朴,成片的雪花更为它增添了不少的雅意。谢永清的脸色却是又青又白,听及家庙二字,更眸中都生出了几分死气来。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双手紧紧拧着衣裙,止不住慌张地问道:“家庙?我做错了甚么?为甚要去家庙?去过家庙的姑子从未有嫁得好人家的呀!你们甚么意思?是要遂了周天骄的意活活逼死我么?父亲怎舍得如此待我?母亲不在,便容得你如此欺辱我了么?”

    “母亲?母亲早便死了!她若知你认贼做母,怕恨不得带你一同归天!”听谢永清左右提及继母,谢蕴之直截便怒红了眼。却他向来坦荡,知是谢永清会错了意,也不屑将错错地蒙骗了她。

    遂,便毫不避讳的,微蹙着眉头坦然回道:“这非是父亲的意思,父亲只道,你这性子不适宫廷,需得另寻良配。却为兄以为,你争荣夸耀之心太过,既无自知之明,亦无知人之心,倒不如去家庙避过,免生灾祸。”

    知晓送她去家庙不过是谢蕴之的主意,谢浔更不知晓。谢永清神魂初定,自心中都呼出了一口长气来。

    她兀自定神,少顷,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傲慢,颇为不满地瞪着谢蕴之,满是不屑地嗔道:“生祸?兄长何必如此害我?除了周天骄,谁又敢与我半分颜色?却她到底又算得了甚么?精明如娄后都被阿姐赶出了宫去!料想回了邺都,她亦会是阿姐的手下败将!”

    “谢釉莲自个都是尊泥菩萨!你却当她是济世的神佛!”闻言,谢蕴之呼吸一滞,他淡瞥过谢永清被利欲权势熏黑了心的丑陋模样,直是几分愕然地对上了她眼中流泻出的不甘。

    曾几何时,这般的不甘与嫉妒,他也在谢釉莲的眼中见过。却如今,又是谢永清!

    此情此景,直叫谢蕴之眉头一轩,面上的线条绷得更紧。

    只一瞬之间,他森冷的眸中便写满了悲凉,他恨不得将谢永清捆上车去。却最终,他只是无奈自嘲地摇了摇头,泛着冷笑,几分颓然地低低晒道:“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怎料我陈郡谢氏,尽出些蝇利蜗名之徒!”说着,他已无力地摆了摆手,看也不再看谢永清地冷声说道:“罢了,罢了,你愿走便走!愿留便留!便真狂妄自断了退路,也莫怪我这兄长无情!”

    王子楚一觉醒来饿得慌,一双大眼晶亮晶亮地瞅着守在榻边的夙英,只露出个圆鼓弄咚的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唤她:“阿英,阿姐在哪儿?小五饿了!”

    他话音方落,夙英便朝外吩咐了一声,赶忙上了前。

    须臾,待见丫鬟婆子各端著铜盆、毛巾、竹盐、香胰子鱼贯而入,夙英便掀开了锦被,将王子楚自被窝中抱了出来。

    却王子楚在她怀中尚未坐稳,只一瞬,如个小泥鳅一般,一溜烟地又钻回了被窝中去。他的小脑袋还摇得像个拨浪鼓,好不认真地道:“小五在这儿吃奶糕子。”

    瞧着这小小一个人儿,又懒又滑头。话还说得坚决,小手又紧紧捏着被单,活像是防着夙英抢了他的被窝似的。便也在这刻,周如水掀帘走进了内室。见了这情形,她勾唇是一笑。

    这笑声,也叫王子楚勾长了脖子,见了是她,小郎越发的欢快,更是雀跃地朝她喊:“阿姐阿姐!小五饿了!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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