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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衡之搂着根本不是傅二娘子的丑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听见耳边一阵紧促的人声。
这工夫里,两人眼前骤然间明亮了许多,崔衡之根本来不及细想,听见几道尖利的女子尖叫声灌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崔衡之突然面对这突如其来场面,很是不知所措。
他甚至还抱着这个足够做他娘的女人来不及松手,而她还在挣扎着呼救。
崔衡之终于反应过来,白着脸一把推开她,他自己却被彻底吓得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原来这巷子并非是条完全封闭的小巷,它在东侧坍塌了一堵墙,之所以难以注意,是因为上元节里各个犄角旮旯都搭了密密麻麻的彩棚,挡住了街上的光。
这里正好是个背对着街道,出租出去卖花朵的商铺。
谁知原本挡地好好的一面幕布,不知是有人拉扯,还是偶然,突然在崔衡之光着身子轻薄“傅二娘子”,对方猛力呼救的时候倏然落下了。
如此,铺子里正挑花样的大小娘子们也被惊了个目瞪口呆。
小娘子们的反应比崔衡之快一步,乍然见到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疯子,光着身子调戏良家妇女,她们怎么能不惊?
立刻下意识把手头能丢的东西都往他那里砸了过去。
什么花朵竹篮,水果吃食,还有连带着汤水的小吃,一点都不含糊。
并且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责骂声:
“混账东西!不要脸的畜生。”
“败类!**贼!猪狗不如,真是下作……”
“哪里来的腌臜贱民,污了人的眼睛!”
这些一般都是来自于愤怒地捂着女儿们眼睛的夫人大娘们。
这铺子里还有不少小娘子都尚且没满十岁。
崔衡之脸色惨白,他身上一抖,一部分是因为冷,另一部分是因为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身前那“傅二娘子”却一抖衣服,把斗篷收拢在手里,露出了一张明显的妇人脸孔,枯黄干瘦,看得他心里一阵恶心,这是哪里来的妇人!为什么好好的傅二娘子会变成她!
“你、你……”
他抖着牙关,突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觉得脚下发软,伸着手指指着柳姑姑。
对面的女人们朝他掷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多,铺子的主人拦都拦不住。
“住手,住手……”
崔衡之喊着,可声音在闹哄哄的女子声音中根本没人听见。
柳姑姑不去理他,突然一跃跳过了那堵坍地只剩几块基石的墙,到了那商铺之中,当即便扯着嗓子向铺子里的大小娘子夫人们哭喊告状:
“诸位,这小子拖我到后巷里,一言不合脱衣裳,当真下流!想我这么一个孤寡婆子,都能做他娘了,他都不放过,还是不是人了!诸位要替我做主啊……”
众女子一看柳姑姑的长相,不由又对崔衡之的怒意高涨了几分:
禽兽!
这都下得了口。
那边的崔衡之根本来不及去跟柳姑姑计较,他反应过来后忙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根本还没来得及穿妥,想捂着脸跑,可谁知早被人看出了意图。
“快!他要跑!拉去见官!这等下流畜生,不能让他再祸害人了!”
柳姑姑这一声喊,铺子里两三个看热闹的男人便也立刻在自家婆娘的暗示中一跃跳了过去拉住崔衡之。
“好个贼厮,不许走,跟我们去见官!”
“我、我……”
崔衡之想大叫,他是读书人!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可他又立刻反应过来了,他是崔家人,他敢说出自己的名号,他从今往后可毁了!
“我不是!我不是!是那女人害我,她害我!”
他忙要争辩。
“呸!”有个陪妻子女儿出来玩耍的壮汉揪住他,“她害你?你主动把衣裳脱成这样?我们都长眼睛了,连这样大年纪的都不放过,你这畜生,败类至极!”
碍着有女人小孩在场,几个男人的难听话还不算都骂了出来。
崔衡之低着头,头发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各种汤汁小吃,根本不敢抬头。
所谓以貌取人,若他衣冠整齐之时,他们怎么都不可能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
可是他现在这样……
崔衡之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问自己要里衣了……
“毒妇!”
他握着拳怒吼道。
既是骂苏姑姑,又是骂傅念君。
“还敢嘴硬!”他还没吼完,突然被人摁住了头,“去了府衙里看你再说!调戏良家妇女还有理了!”
“绑起来,把他绑起来!”
一众妇人们也喝喝呼呼地帮腔。
她们都是女子,自然都晓得做女子的难处,这等禽兽,必然要让他正法,也不知他**过几个妇女,还敢这般大摇大摆,简直没有王法了!定要叫他罪有应得。
崔衡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知被谁用新鲜热乎刚脱下的臭袜子塞住了嘴,五花大绑地被扭送着往府衙去了。
他一身狼狈,又哭得涕泪满面的,模样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再也不复翩翩郎君的容貌了。
这里热热闹闹的人一路押送着“**贼”去官府,傅念君坐在临街二楼上正喝茶。
苏姑姑完成了差事来复命,噔噔噔上楼来,样子却气呼呼的。
“二娘子,不是我说,这崔九郎,从前不知道,还真是个色胚子!瞧那急色的样子,好几次我都快忍不住出手收拾他了!”苏姑姑一包气,喝了一大壶茶还不解气:
“我便是差点晚节不保了。什么在手心里划圈,在耳边吹气,还有说的那些荤话,可不都是常年混在勾栏里学出来的!他才多大年纪,人模狗样,心里却是这等龌龊的,可见崔大人教子无方!”
苏姑姑这话一说,连芳竹仪兰都愣住了,她们适才还觉得娘子这么做到底有些过分了,可听苏姑姑一讲又不由生气起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竟如此没有私德!”
一试全试出来了。
苏姑姑叹气:“亏得是我,娘子,这等败类,你可万万不能让他近半点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