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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了些距离:“是的。”
那女售盒员笑得越发甜蜜,手抬了抬指向玉质的骨灰盒,但是看了看丁忧的衣着还是中途将手指向了一排木制的骨灰盒。“先生您看这个桃木的骨灰盒,名家雕工,三层宝塔,前屋后殿,您看上面的瓦面都是上好的金漆涂成,整个盒体都是大宝漆喷涂,用一百年也不会掉漆开裂……”
丁忧看着盒子前面的标价吞了口口水,揣在兜里的手捏着那仅剩下来的五百二十块钱腿肚子微微有些发晃。
“有没有便宜点的?”丁忧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女售盒员似乎刚说到兴头上,不过终究是职业的没有露出一丝的不乐意,转身带着丁忧来到了另一排骨灰盒前笑着说道:“先生这些是我们这里最便宜的了,给老人用可不能用太差的啊,毕竟父母养我们一辈子,临了也应该让他们住的舒服些,您说是吧。”
售盒小姐的话语很动听,丁忧也想让母亲住进那水晶材质的骨灰盒里,但是这似乎永远都是奢望。丁忧按着顺序不看骨灰盒只是仔细看着骨灰盒上的标价,在一排骨灰盒中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便宜的,一千八百块。
丁忧深吸口气指着那个盒子道:“这个,呃,小姐,您看能不能等火化的时候再付钱,我现在身上没有带够。”说这话的时候丁忧揣在兜里的手有些抖。
售盒小姐笑魇如花甜着嗓子道:“没问题的,先生。”
丁忧心中一喜,后天他就发工资了,到时他就有八百块了,虽然还差一点,但是跟老板商量一下,老板应该能先借给他。
“不过,先生您看,这骨灰盒都是提前预定的,您得交点订金,要不然到时候您的长辈被火化了我这里却没有盒子,那就麻烦了。”
丁忧一想也对,连忙道:“我这里有五百块钱就当做订金吧。”
销售小姐笑着收下丁忧递过来的五百块钱,拿出一份合同来叫丁忧填写,无外乎就是交订金五百元预定某某骨灰盒之类的。
一应手续办完,丁忧在售盒小姐甜甜的恭送声中离开了骨灰盒室,心中说不出的熨帖,看了看办理处的那个正在满脸冒油的肥女人,丁忧在心中诅咒她被油糊住嗓子溺死。
出了办理处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外面依旧响着劣质喇叭播放的哀乐,到处都是哀哀凄凄的哭声,丁忧深深地吸了口满是烟味的空气,不知道那具尸体化成的灰尘被他吸到了肺里,不远处黑黑的大烟囱里又冒出来一股黑烟,又一个灵魂摆脱了**的羁绊变成了天空中zì yóu的云朵。
嘀——嘀——嘀嘀,丁忧口袋里廉价山寨手机的声音响起,丁忧连忙取了出来,老板打来的,“这个时候?”丁忧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不会是叫我加班吧。”丁忧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老板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虽然不情愿,但是工作对于此时的丁忧再重要不过了。
“喂,老板您好。”
“小丁啊,听说你母亲去世了?”
“是。”
“节哀顺变啊,真是不幸啊。”
“谢谢您的关心,我明天就上班,不会耽误工作的。”
“哦,这个啊,呃,你不用着急,那个,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老板没关系,我明天会去的,我不用休息。”
“哦,你看,小丁,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呃,你的母亲过世了我也感到十分的伤心,但是还有个不幸的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呃,我的意思就是你明天不用来了,后天也不用来了,后天的后天的后天都不用来了,再往后的rì子你也不用来了。”
“啊,你的工资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你也知道你在我这儿的这段时间业绩怎么样,鉴于你的表现么,工资我只能给你开一半,你看,我还是十分慷慨的不是么?”
“好了,就这样吧,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把母亲的丧事办好,老人家带你长大不容易,你也该拿出点时间来陪陪她老人家不是么。那就这样,拜拜。”
“嘟嘟嘟嘟——”
拿着手机的丁忧就那样有些傻傻的站着,手中的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嘟嘟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着、蔓延着。
“我cāo!该死的资本家,知道老子娘死了这段时间状态不好就来辞退我?你他妈的不得好死……”对着电话吼了足足有五分钟,直到边上哀哀凄凄的人群围观他许久,丁忧才停下了恶毒的咒骂。
恶狠狠地将手机塞进兜里,头顶上的天空已经有些发黑了,远处乌云向山一般的往这边压过来,丁忧皱着眉头朝火葬场大门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办理处,看向那个骨灰盒陈列室,摸着兜里仅有的二十块钱,丁忧急忙朝着正要关门的陈列室跑去。
那个售盒员正在给骨灰盒室的大门上锁准备下班,丁忧几步跑了过来有些犹豫,陪着笑脸道:“你好……”
那售盒员转身看到是他,脸上浮现出职业的笑容,甜着嗓子问道:“先生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想换一个好一点骨灰盒?我就说嘛,给老人用的应该选好点的,再进去看看?”说着就将挂在门上的锁取了下来。
丁忧头皮有些发紧,嗓子有些发干,强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渴的嗓子道:“小姐,您看,我能不能把订金拿回来?我这,我这有些变故……”
“什么?先生您说什么?”售盒小姐不可思议的看着丁忧。
看着售盒小姐那双充满了难以置信神情的眼睛,丁忧心底有些发慌,不过他必须将那五百块钱要回来,因为他知道他已经买不起那个一千多块的骨灰盒了,“我是说能不能把订金退给我?”丁忧壮了壮胆子问道。
“先生,这怎么可能呢?我已经给制盒场下单子了。”
“这不可能吧,我刚出屋没有十分钟啊。”
“先生,您一出屋,我就已经给制盒场打了电话,现在您选的骨灰盒已经在生产线上了,订金已经退不了了,再说您看……”
说着售盒女将丁忧填写的那张订金单翻了出来,指着订金单上最下面一小行明显比别的字体小上两三号的小字说道:“我们这里注明的,订金不退。您看。”
看到那行小字丁忧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不过他依旧想再努力一下。
“小姐,您看,我这才刚交,您就帮帮忙给我退了吧,我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钱了,工作刚刚被老板炒掉,工资还被扣了一半,我交不起那个骨灰盒的钱了,求你了。”丁忧说到最后近乎于哀求。
售盒小姐依旧笑颜如花,声音依旧甜蜜:“对不起呢,先生,这是不可能的,您要是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去找仲裁部门,再不然您去找法院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您看,我也是打工的,我要是给您退了,明天我也会像您一样失业,我实在是帮不了您……”
五百块钱就这样没了,售盒小姐依旧笑得甜美,但是丁忧知道甜美背后是一颗怎样龌龊的心灵。
有些木然的丁忧机械的走向火葬场的大门,火葬场的大烟囱冒出来的烟在周围飘荡着,丁忧感到有些窒息,鼻腔肺腔里似乎已经被那些灰灌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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