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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不知什么时候才各自入睡。或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当方绍睁开眼睛时,已是天光大亮。
原本想继续赶路,但糜夫人身子尚自虚弱,再经不起骑马的颠簸,而如果驱马缓行的话,不知何时才能到汉津渡,若是错过了与刘备会合的时机,他二人岂不是要一直徒步前往江夏,这一路上还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
看来,旱路是没法走了,方绍盘算之下,决定改走水路。
幸运的是这户逃难的渔家在江边留下了几条破渔船,虽然又小又陋,但方绍检查之后,发现勉强还能下水。再则,水路顺江而下,不但速度快,而且比骑马要稳当许多,这无疑对经不起颠簸的糜夫人是十分有利的。
于是,方绍便将火盆、柴禾之类的可用的东西搬往渔船上,又给阿斗挤了足够吃个三五天的马nǎi,这才扶着那**二人上船,顺江望南而去。
如今荆州已降,曹军尽得荆襄水军,这也就意味着汉水上将不仅仅只有关羽一支水军,所以,沿途之上,方绍尽量的驾船贴着江岸航行,以便一旦发现什么不利状况,能够迅速的靠岸躲藏。
整整航行了大半天,将近午时,江上渐起了风,九月的江风凉意已浓,而这渔船又狭,中间一截的船仓前后通风,糜夫人身坐其中,被风吹得脸sè发青,不禁又是打起了哆嗦。
方绍没有办法,只好把船导往江边,寻了一处芦苇丛中躲避大风,又在船仓中点起了火盆给糜夫人取暖。
午后时分,天气总算有好转,方绍便驱船向芦苇丛外驶去。
而就在船刚刚驶出白茫一片,不经意间回眸北望时,方绍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既紧张又兴奋。
视野之中,十余艘大船正从北而来,沿着汉水南下,从那船的大小和规模来看,必是一支水军。这支水军借助风力,航行极快,不多时便接近了他们。
这时,糜夫人也看见了,急是抱着阿斗出了船头,高兴的叫道:“方绍,快看,定是叔叔的水军到了!”
方绍却没那么乐观,他兴奋是这队战船可能是关羽水师,紧张却是因为荆州形势如此复杂,来者是曹cāo水军也未尝没有可能。
“先看清楚是哪家旗号再说。”
出于谨慎,方绍又将船往苇丛中退了一些,隐藏在暗处,不动声sè的注视着那些战船接近。
终于,相隔约两百米的距离时,方绍看清楚了战船上所树的“关”字旗号。
糜夫人兴奋的说道:“是叔叔的船,这回没错了,方绍,咱们赶紧追上去吧。”
方绍神sè却是十分的冷静,道:“这也未必,曹军伪装打着关将军的旗号也说不定。不过到了这个份上,只有冒险一试了,夫人先退回里面不要露头,待我见机行事。”
糜夫人很听话的抱着阿斗退回船仓,方绍深吸了一口气,便是驱船出了苇丛,望着列队而来的十余艘战船而去。
逼近之时,方绍看到船上的军兵们皆是刘备军的装束,心里边更添了几分希望。
与此同时,船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们,船队立时噪动起来,不多时弓箭手们便聚集到这一侧的女墙边,百余根箭矢齐刷刷的瞄准了他们。
这也难怪,如此正值战争时期,汉水上到处是荆州水军,有的铁心降曹,有的准备归刘,也有的不知何去何从,在这种状况下,无论是哪一方,都必须保持十二分的jǐng戒心。而如今这大江之上,突然冒出一艘渔船,而见了军船还敢毫无畏惧的驶近,换成是谁都会以为是细作的来提防。
当下方绍也不慌张,举着双手向对方高呼:“我不是细作,休要放箭,请问是关将军的水师吗?”
过了片刻,船上一员小校喊道:“是又如何,此乃军船,尔等小民速速避让,要不然将你当细作shè杀。”
方绍又叫道:“我乃诸葛军师下属方绍,奉主公之命前来通令,命关将军率水军速折返北上,突袭襄樊的曹军水师。”
方绍胡编了这一通所谓刘备之命,无非是想再试探一下真伪。
果不其然,船头那小校听罢厉喝道:“主公给关将军的命令明明是南下江陵,你一开口就露出破绽,分明就是细作!来呀,将他shè——”
听到这几句话,方绍已确信这是关羽水军无疑,不等对方说罢,立刻高呼道:“将军休要生怒,我方才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实在是因我身边护着糜夫人和小公子,不得已才如此,快让我们上船吧。”
如果是别的原因,也许那小校根本不会听,管你三七二十一,先shè成蜂窝再说。但现下方绍喊出了糜夫人和小公子的名号,立时便将他震住,那小校先令不要放箭,却又高声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主母和小公子明明跟随主公走了旱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是在长坂坡被曹军冲散的,夫人就在此,尔等不信的话,让认识的人速来辨认。”
方绍这时才将糜夫人请出来。这糜夫人不同他这等无名小辈,军中见过其面的大有人在,糜夫人往船头这么一站,很快便有人认了出来。
“是糜夫人,真的是糜夫人。”
“没错,千真万确,是主母呀。”
……
这下那小将彻底信了,急是令战船靠近,放下绳索,让他们上了大船。
踏上平稳的甲板那一刹那,糜夫人竟忍不住喜极而泣,嘴里喃喃道:“阿斗这下得活了,得活了啊……”
方绍心又何尝不喜,但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岂能轻易显露,便是低声安慰道:“夫人乃主母之尊,还是不要太过激动的好。”
糜夫人本就是大家闺秀,更何况又跟了刘备这么多年,岂有不识大体之理,只因这几rì跟方绍一起逃难,不拘礼数惯了,故而才一时忘**哭,听闻方绍之言,便赶紧强压住了自己的眼泪。
短短几天的逃难生活,这时再回想起来,简直恍如隔世一般,这一夜,方绍就是带着种种惊心动魄入睡的,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的疲惫过,而当肉香的味道将他叫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先生,你醒啦,肚子一定饿了吧,我是刚做好的炖鱼,你且将就吃一点吧。”端着一大碗热腾腾鱼汤进来的是昨天那小校,笑呵呵的,跟昨天那副严肃样判若两人。
方绍早饿得肠子打架了,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吃相,一口气把鱼吃了个干净,一碗汤一滴也不剩,打了几个嗝后才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对了,夫人和小公子呢?”
那小校笑着道:“是这样的,昨晚我们将此事飞报给关将军,他老人家连夜派了周仓将军前来,今早已用大船把夫人和小公子先接走了。夫人本来是想叫你一起走的,但是看到先生你睡得很香,就没忍心叫醒先生。”
听到前半段话的时候,方绍还有点小小的失落,但听完后半段话后,他便释然了。
他走出舱外,站在甲板上远眺,江风徐徐而来,何等的畅服,同样的风,只是心境不同,感受也完全不同。
“苦rì子过完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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