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紫金府(第1/2页)尸容月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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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惊蛰夜。

    周国湘南,紫金府

    子时已过,铸金大门早已经紧紧关上,两盏绢灯在夜风里晃荡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新来的守门人瞪着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摇晃不止的绢灯,生怕夜风太大刮下一盏,自己个儿好不容易才能到这周国第一府当差,轮值的第一夜要是落下绢灯,八成也是留不下了。

    “不用瞅着。”老道些的同伴有些好笑,“系绢灯的软钩,是乌金造的,别说这风,八月的飓风也吹不走。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乌金…”那人有些咂舌,“是黄金么?”

    同伴挺了挺背,打算好好教导自己的新搭档,“金子贵重,质地却太软,黄金掺上乌石,炼出乌金,硬如铁,亮似金,也可以多派些用处…”

    “黄金掺乌石,为了做软钩用…得富贵成什么样子,才会这样糟践黄金?黄金呐!”那人拍着大腿肉,一副扼腕叹息的痛心模样。

    “薛氏巨富,哪是你我做下人的可以估量的?”守门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的听见渐近的马车轱辘声,赶忙顿住话,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好像…是往偏门去了。”

    ——“偏门?放着大门不走,为什么去偏门?”

    新人多嘴才问了一句,已经吃了个白眼,猛地意识到多说早死的道理,噌的又把眼珠子瞅向悬着的绢灯,琢磨着那乌金打造的软钩,喉结动了动。

    偏门处,几个人影从戌时开始等着,虽然不时低头交谈,但声音极其轻幽,神色焦虑但举止妥当,一看是教导有素的能干奴婢。

    年轻些的人听见越来越近的车轱辘声,指着暗处,压低声音,“到了,颜嬷,一定是他们把人带到了。”

    被唤作颜嬷的中年妇人上前了几步,直到看清马车顶上的绛色流苏,这才确定是自己奉主子之名派出去的马车,抚着心口道:“总算是回来了,去,告诉夫人,人已经带回来了。”

    年轻些的奴婢碎步快跑开,颜嬷深吸了口气,走近停下的马车,一只手想掀开车帘,却又像是有些不敢去看车里那人。

    驾马的车夫斗笠掩面,见颜嬷不敢动作,跳下马车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冲颜嬷摇了摇头,“一路靠府里千年人参续着命,熬到这会儿,也是几口气撑着。颜嬷,你是辛夫人的贴己婢女,这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颜嬷不悦的看了眼车夫,“既然剩口气,也是将死的人,既然要是个死人,知道或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颜嬷的嘴严的撬不开,难怪辛夫人最信你。”车夫讪讪笑着,张罗着余下的人去抬车上那人,“赶紧的,不然,可真是个死人了。”

    几个手脚粗壮的婢女麻利的钻进马车,小心翼翼的把车里棉被裹着的那人抬下车,夜色昏暗,偏门为了避人耳目,并没有点灯,星光点点,虽然不如灯火闪亮,但落在那人脸上更是惊心。

    颜嬷带出来的原本是府里大胆心细的奴婢,可再胆大也是人,是人,会怕。

    ——“颜嬷…”托着那人脑袋的婢女带着哭腔低喊了声,“鬼啊…”

    车夫翻上车把子,捻着烟须饶有兴趣的看着被吓得面容失色的年轻小婢,小婢才开口,余下的人都去看那人的脸,一声声压抑着的低叫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猫。

    颜嬷也看见了那张脸——那明明是一张活人的脸,却比死人还要可怕。

    颜嬷只知道,身体会长疮,却从没见过,人的脸上也会长出大颗大颗的恶疮,恶疮得不到诊治,会化脓恶臭,腐蚀肌理,他日算得治,也是一辈子抹不去的深疤。如果这恶疮长在自己脸上,颜嬷宁愿去死。

    车夫想看颜嬷的笑话,这位行走体面利落,得辛夫人重用的婢女,要被恶臭熏得一口吐出来才叫好笑。但颜嬷冷静看着那张脸,身子都没有颤动一下。

    颜嬷握住那人冰冷的手,眼神镇定,“带去夫人那里,小心些。”

    颜嬷起步要走,车夫低哑喊住道:“颜嬷,悄悄问你声。我去鹰都外的慈福庵接这人,庵堂的老尼姑送她时,好像叫了她一声云姬。哪个云姬?”

    ——“你听错了。姑子年纪大了,你啊,耳朵也背。”颜嬷迈开步子。

    “是艳绝倾天下的那个云姬么?”车夫不死心。

    颜嬷回身掩唇一笑,“恶疮长到了脸上,还倾天下?你不光耳背,还傻。”

    车夫划开火折子,点起捻了半天的烟须,深深吸上一口,“姑子的话,确实听不得。”

    雍苑

    颜嬷赶去雍苑的时候,主屋里灯火通明,进出人影不绝,辛夫人花重金请来了神医正捻须蹙眉,和辛夫人低低商量着什么。离得太远,颜嬷看不清辛夫人脸上的神色,颜嬷不懂医术,但她心里也有数,今夜进府的病妇人,一定是回天乏术了。

    “颜嬷。”一个小丫头凑了过来,灵秀的眼睛瞄了眼主屋,“送来的那女人,真是…小侯爷的生母吗?”

    ——“那么多事不去做,偏偏惹着闲事做什么?”颜嬷秀眉皱起。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委屈道:“姐姐们都在议论,奴婢是多嘴…颜嬷别告诉夫人呐。”

    “颜嬷。”辛夫人身旁的婢女急匆匆走出主屋,“夫人唤你进去。”

    “来。”颜嬷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髻,从容的走进屋去。

    绣金孔雀的屏风前,着一袭绛红色丝袍的中年美妇转过身看向走来的颜嬷,眼波如湖,她明明有着许多哀伤不喜的情绪,但颜嬷乍一看去,她侍奉多年的主子还是和往日一样笃定,不见喜怒。

    辛夫人,名一个婉字,是湘南紫金府的当家人,薛家雄踞湘南百年,靠矿石掘金起家,可谓周国第一巨富,辛夫人十八岁嫁入薛家,夫君薛少安是薛氏独子,占尽天下好事,可千金却也换不得一副好身子,薛少安从开始吃饭起在吃药,家中府库日日不离北方上好的人参,每三日一副给他补身续命,也多亏薛氏富可敌国,最不缺的是钱银,这才让自家小爷有惊无险的活到成年,还娶了妻室。

    辛婉从北方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辛婉不似南方佳人那样玲珑娇小,她个子高挑,有一副惹薛家长辈喜的好生养模样,眉眼大气俏丽,欢快笑起的时候,像极了树上叽喳的云雀。

    薛少安在病榻上听见了院子里从未听过的爽朗笑声,他推开窗户,看见了辛氏少女明艳如朝霞的笑脸,辛婉像一道光,照亮了薛少安黯淡的命运,这个病中少年情窦乍开,执意留下了辛婉。

    说来也怪,自打娶了辛婉为妻,薛少安的身子竟然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虽然还是病弱模样,但已经不用每隔阵子都要在鬼门关徘徊。辛婉能干贤惠,儿子身体不好,薛氏二老把家业交给辛婉操持,辛婉处事干练,奖惩分明,为人亲厚豪爽,不过十年工夫,偌大的家业又翻了几番,湘南人笑言,薛家府库比周国国库还要充裕,周国要安天下,可得守住薛家才是。

    笑言传到皇都,周国皇帝竟真是把圣旨送到湘南,以造福湘南为由,赐封薛少安为侯,赐薛家匾额“紫金府”,自此,紫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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