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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公文述及的黄河泛滥,河南已有流民数万时,四人万分感慨。
“黄河年年泛滥,却苦了周边百姓。”宁祯扬喟叹道,回身坐进了楠木椅子。“治水难,黄河积沙太多以至于淤塞,年年固堤也挡不住它河面年年拔高。”苏问弦道。
傅云天一拳捶在手心,“朝廷的那些治河大臣没一个顶用,要我说,都得给革职查办才对,百万两的河银下去居然没个声响,也不怕撑破他们肚皮。”
“因他们都不通治河水文。”“他们哪有真懂水利的?”顾长清与苏问弦同时开口,两人互看了一眼。
顾长清面色凝重,“不仅如此,真要治河,根子还在漕运上,治河者向来只在漕艘经行之地尽力,以‘治黄保漕’为要,又要引黄河水济运河,呵,如此怎能治河?漕运大弊,弊在河事。”
傅云天道,“可漕粮北运乃国之要务,这两者难道不能并存?再者,也不能走海运呐,海运风险高昂,且在太宗时期已经被禁,不是么。”
顾长清摇头,苏问弦看一眼若有所思的宁祯扬,“也不一定,只是现在咱们没想到万全之策。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几个在这里指点江山也没用,一切还是要看圣上的意思。”
宁祯扬缓缓点头,“的确……提及漕运,倒让我想到了平江伯府,他们家老祖宗做了总漕十五年,何等风光……可这一代却在为何人承嗣争得你死我活——陈宣与他叔叔互下绊子,闹得不可开交……眼下他叔叔上京钻营请封,他却耐住性子留守江南。”
苏问弦微笑道,“陈宣虽还没上京,胜算亦不小。这伯府的归属,也在一两年里便可见分晓。”
宁祯扬点头称是。
顾长清神色无波,独自思索,不发一言。
平江伯府可是诸位贵勋里最顶尖的那几个,当初太宗命平江伯改海运为漕河,平江伯立下汗马功劳,官至漕运总督,贵不可言。十年前平江伯病逝,没来得及为年仅十一岁的孙子陈宣请封袭爵,而陈宣的父亲早死,他叔叔也是嫡子,府里开始内斗不休,连陈宣的妹妹,原是要嫁入顾家,也突然病逝,外头的人都猜测是他叔叔不想让陈宣得了声势浩大的清流顾府相助,才害了侄女性命。
四人论了一回时政,宁祯扬拖了顾长清去松鹤楼买古玩,顾长清在他们四人中眼光最毒,不能推脱,傅云天本也想跟着去看个热闹,但被苏问弦寻了借口留下:
“老侯爷前日见我还叮嘱我,要看了你日日念书,你也不想到春闱时一筹莫展吧。”
宁祯扬和顾长清都知道镇远侯连自己儿子都是拿马鞭打到大的,虽倒没管住傅云天张扬高调的个性,但也不愿生事,也说让他留下,傅云天才不甘不愿地留在了贡院房间里。苏问弦打发了在门外候着的苏安,吩咐他去城西庙街,看泥人张有没有病愈出摊,若有买了他摊上所有的泥人儿,再去珍宝斋看看有无新奇稀罕的首饰珠宝。
傅云天等苏安接了银票退下后,两眼放光地看向苏问弦;“你怎么留意起这些玩意儿了,是给连娘购置的?不对啊,给姐儿买首饰头面已经顶天了,你苏公子可不是会费心哄她们开心的?”
苏问弦俊眉拧了个结,挥手不耐道,“是给我妹妹买的。”
傅云天嗤一声,“大房三房你不是都不亲吗,”他猛地醒悟过来,“你是给你那个幼妹买的?可你俩自小不在一块处,哪里来的兄妹情深?”他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没道理没道理,想来是你诓我,你肯定是哪里有了心上人,拿你妹妹做借口。”
苏问弦对他这个轻浮模样分外看不过,抬脚轻踢,“我何时骗你了,我可不像你,处处留情……你说你这个样子,难怪老侯爷去年要拿家法处置你。”
傅云天灵巧避开,大喊,“你还真是给你那个妹妹买礼物呐,莫不是咱们妹妹分外乖巧可安=?”
“‘咱们妹妹’,可要点脸,”见傅云天仍是刨根究底,苏问弦说,“这几年里我月月收到的信是真真写来的,她和我感情深厚,可不似你和你妹子,成日见了掐。”
傅云天和他妹傅绛仙不对付,傅云天因着这妹子不知挨了多少次打。一提傅绛仙,傅云天顿时拉了脸,咬牙切齿道,“她总告我黑状,我爹只拿她当宝,我这正经儿子却成了根草!”
“不过你给你妹子买泥人干嘛,像她们这些公侯小姐,都喜欢珠宝衣裳,是喜欢新奇玩意儿,那也是海里来的鲛珠,山里挖的兰草……哎对了,你妹子真真,是个什么模样?”
苏问弦不欲和他掰扯,心道真真却和一般闺秀好不同。何况她曾说了,若是可以,给她买些糖人泥人,他一直在想过几日回府要哄哄苏妙真,如何肯与傅云天废话。“和你无关,”苏问弦掀袍坐下,喝口茶,字斟句酌,“东麒,我留你是有事问……你和我说实话,现在真要绑在五殿下船上了?”
傅云天收起嬉笑模样,肃了俊脸道,“绛仙她,迟早要做是五殿下正妃,我爹又那么看重她。”
“圣上如今三十有八,春秋鼎盛,往后的事说不准。”
苏问弦与傅云天打小一起进学,苏观河在京时也指导过傅云天,后来二人一起进了国子监,更是形影不离的好友,苏问弦有事也从不避忌他,连他承了母族部分在江南的生意,傅云天也知道一二。
当下傅云天把门窗合个严严实实,低声叹气,“圣上这月夜里召了两回两回御医。”
苏问弦不语,沉思半晌后道,“五殿下是不是让你笼络顾家?”见傅云天沉默,又道,“顾家乃清流魁首,不会轻易被笼络……吴王一家向着圣上,宁祯扬估计也心中有数,你多和他来往没错,无论日后如何,他这里算是个退路。”傅云天听好友尽出肺腑之言,心里热流滚过,“你别牵扯这事了,我自己都觉得乱麻难斩。”
苏问弦道,“我爹有了前车之鉴,不会容我趟这浑水的……不过,你妹妹将来虽要进宫,却不代表你们侯府也得绑上去……我想老侯爷多半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十五那夜,才会在席间交代我,让我盯着你,不许你往外头去,只专心读书。”
“可那是他最宠的女儿……”傅绛仙被他爹娘看得如珠似宝,他一贯不能与之争锋,眼下苏问弦说镇远侯居然有舍下这女儿的意思,傅云天大为惊异。
苏问弦摆手,“老侯爷不好对你明说,”顿了下,劝道,“东麒,须知你妹妹是嫁人,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和你们侯府,未来没有多少关系,且五殿下他在苏扬两地的事,做得不成样子……男子汉大丈夫,不管是儿女私情,亦或是兄妹之情,都不能被束缚住。老侯爷对你妹妹的纵容,或许也有这一种愧疚在里头……何况老侯爷起初,不想结这门亲,而皇上,也未必想看见哪一位皇子和实权勋戚们有通家之好。”
傅云天闻言一惊,这赐婚,当初是贵妃娘娘请了太后,透了个口风出来,叫侯府暂缓给傅绛仙相看夫婿。镇远侯入宫婉言详询时,乾元帝只说,一切待傅绛仙及笄后再议,也没否这门亲事,也没旨意。
“五殿下为人骄奢,不甚得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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