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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疏面露激昂之色,他不明白母亲现在明明已是王府的女主人,为何做事还要畏手畏脚,不果断的给自己留一席之地。
听了他的话,颜氏猛地怔住,美眸中的瞳仁微微摇曳,良久才道,“疏儿,你是在怨娘亲软弱,不为你铺路吗?”
“孩儿没有那个意思!”明疏头偏一侧,避开颜氏的眼睛,语气淡淡,“我只是怪自己无能,八年的时间都没让我抓住机会,拉拢住父王的心!”
颜氏看着儿子淡漠的神色,心底闪过一阵心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故而噤了声。
一名青衣小童低着脑袋小步跑进来,见到颜氏也在,忙行了一礼,又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明疏,低声询问,“公子?”
“有什么话说吧,不必避讳我娘!”明疏的神色被埋在暗色的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小童闻言,略微将头抬起,颜氏看到他的面容,原本静无波澜的神色也着实吃了一惊。
这不是明骁身边的小北吗?怎么,怎么竟是儿子的人!
“公子,沈太医在笙箫苑为世子医治得当,刚刚离去,小人不敢中途离开,怕引起怀疑,故而现在才禀报。”小北没急着说话,率先解释道。
“行了,长话短说!”明疏不耐地摆手道。
小北点点头,“小人在门外,没机会进前儿,只是听说世子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沈太医整个下午都在为世子治伤,刚刚才离开,现在王爷也去了笙箫苑!”
明疏蹙了蹙眉,“你说我父王又去看他了?”
“嗯!”
明疏嘴唇紧抿,纵使夜空中的明月再耀眼,也无法照亮他心中的阴霾,许久才倏然苦笑,“母亲,您不是说我心浮气躁,沉不住气吗?孩儿这便去扮演我仁兄的角色!”
话落,未等颜氏作答便随小北一同想笙箫苑行去。
近乎入夜的笙箫苑灯火通明,比起自己的陌阳苑淡色的红灯笼,这里檐下的灯笼雕花繁复,显然都是被下人们新布上的,在装潢上雅致了不止一个档次。
主室的屋檐下,威风凛凛的父亲赫然立于长廊,眉宇间均是疲态,他望着窗棂缝隙处看着屋内微微发呆,即没有要进门,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明疏望着父亲的侧脸,嘴角隐隐含起苦笑,都说父王当年将明骁送往边塞的举动不近人情,而自己仿佛是个受宠的孩子被留在身边。现在八年过去了,他习惯了恭顺讨好父王,在他快忘记有那么一个弟弟存在时,明骁却突然回来了。
“大公子,您怎么也过来了?”站在宁亲王身后的福康注意到明疏的到来,开口问道。
随着他的话音,宁亲王也向他的方向看过来。
明疏几步走过去,微微一礼,“父王!”
“嗯!”宁亲王正了身子,略微点了点头,眉宇间的忧色尽数掩去,端着威严负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声毕恭毕敬的‘父王’听起来十分端正礼貌,但他倒是觉得躺在屋中的儿子称呼自己时那声懒懒散散的‘爹’更为亲切。
“孩儿听闻弟弟染病,经沈太医医治了一个下午,心中放心不下,前来看看!”明疏眼角含着关切说道,“弟弟到底染了什么病症竟然这般严重?”
“他能染上何病,在昆仑山那寒凉之地染的旧疾罢了!”宁亲王答得含糊,从上向下将明疏扫视了一遍,“你既然来了,便随我进屋看看吧!”
“是,父王!”明疏颔首侧身,规矩地让出路来,看着父亲仰首从他面前走过,才亦步亦趋跟上。
这些印刻在脑子里的礼仪规距做起来熟门熟路,皇族宗亲之家规矩自然大,但自打他记事起,便将这些当做本分,从来未曾逾越分毫。
屋中的灯盏照得十分明亮,九命遣退了众人,独自守在床边,一见门前来人,站起身。
“王爷!”他微微颔首,面上没什么表情。
原本他们江湖中人除了自家主子是可以不必理会朝堂中连同皇权在内任何人的,奈何面前站的是自家主子的父亲,总多了三分恭敬。
宁亲王平静扫过他的脸,摆了摆手,直接踏到床榻前。
尽管他在今日前从未见过这个叫九命的侍卫,但依然可以看出他在儿子身侧的重要位置,自然不会难为于他。
床榻上的明骁侧身而卧,毫无生机,案几上的灯火被钻入屋子的朔风吹得明暗不定,隐约映出他半张侧脸,明暗交错,棱角分明。
宁亲王盯着他那张精致绝伦的脸,神情有几分恍惚,有多久没见过儿子熟睡的容颜了,褪去了白日里的懒散与不羁,这张如同瓷娃娃一般的面容还依旧是那最初的模样,三分像了自己,而七分随了自己那倾国倾城的亡妻!
“他睡熟了?”宁亲王看向九命,敛了神色,压着声音问道。
“嗯,太医走后主子便睡下了。”
宁亲王沉着脸,若有所思。
“弟弟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明疏从身后走近,看着明骁的脸色惆怅道。
宁亲王面容威肃,淡淡挑眉,也没回答他,只道,“骁儿既已睡下,也别扰他了,我们出去!”言罢,直径出了屋子。
明疏回望了床榻上的人一眼,蹙了蹙眉,趋步跟上去。
九命原本不想相送,鉴于身份驱使,还是将二人送到门外。
“你不必出来了,回屋将他照看好便是!”宁亲王止住步,回身对九命吩咐了一句,便安心出了院子。
二人离开后,笙箫阁又恢复了平静。
九命拽了把椅子,寸步不离的守在明骁身旁,晚风轻拂,一丝异动使他猛然一惊,飞身跃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