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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固执,必定不会与你同乘。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带人同乘,我把我书童借你吧。怎么样?”
赵长旭回头冷冷看他:“你少说风凉话!”
赵长淮嘴角一扯,啧,他还真的生气了?
等出了明照坊,到了顺天府府学附近马车才停下来,这段路是禁止骑马的。他们步行到了孔庙门口,果然古先生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赵这个孔庙倒是挺大的,还有三进门。最近来烧香的学子越来越多,孔庙的香价钱都涨了三倍,学子无奈还得掏钱。
赵长宁觉得孔庙里头烟火缭绕的不太舒服,上了香就出来了,看到这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有种错乱的感觉。来往的行人,挑脚夫,苦行僧,非常的热闹繁荣。对面是笔墨铺子,纸马铺子,估衣铺子。转角还有条巷子,挑了各式各样的旌旗卖吃食,豌豆黄,薄皮大汤馄饨,荣记羊肉汤,李记狗肉铺,驴肉火烧。若非亲眼所见,如何知道明京城的繁荣。
再往前走就是正觉寺了,赵长宁在驴肉火烧的铺子前头停下来,倒不是想吃,不过是想起了肉夹馍的滋味。正出了会儿神,眼前已经伸过来一个火烧:“你不是想吃么?”
这人不是赵长旭还是谁?虽好像还在生她的气,冷着一张脸。
长宁当真喜欢这个弟弟,笑着说:“你吃罢,我不过是看看的!”又说,“方才的事你也别不高兴,两个男人共乘,像什么样子的?”说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知道这堂弟不过是十分喜欢跟她玩罢了。
赵长旭拿着个火烧跟在她身后:“我听说你昨晚在七叔那里进学,七叔待你严苛么?”
赵长宁说:“尚好,你读书不尽心,倒来关心我读书的事了?”赵长旭在读书上很没有天分,他跟着七叔在通州做事,学武功把式倒还不错,个头眼看着也蹿高了不少。
“七叔看似严厉,其实人挺好的。他要是待你严厉,你同我说一声,我去跟他说。”赵长旭见她不吃,自己几口吃了驴肉火烧。她待自己依旧如往常一般好,于是又不气她了。
长宁觉得他的脾气跟孩子一般。她进了旁边的书局,选了两本讲时文的书。等她出来的时候,却看到赵长旭跟赵长淮两人站在门口,对面是正觉寺。只见那寺庙门口,杜少陵似乎正和一个披着斗篷的少女说话,那少女周围仆妇围着,穿绸带金的,很有身份,一见便知是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杜少陵跟人家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
赵长旭见她出来了,还有点兴奋,低声跟她说:“长兄,你瞧那家伙,一出来就遇着情妹妹了!”
“什么情妹妹。”赵长宁笑道,“我看那就是他的亲妹妹。”
“你如何知道的?”赵长旭倒是好奇了。
赵长宁一路上捂着手,手肘一抽一抽地疼。若是普通的力道,自然不至于这么疼,怕赵长淮就是故意的。
她闭了闭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早该知道赵长淮对她狠,没想竟然有这么狠。
赵长淮难道会对玉婵这么狠?难道会对三个姐姐这么狠?他不会,赵长淮对赵玉婵反倒挺客气的,未必他能和一个女孩过不去?跟男的计较是算计,跟女孩计较就是小人,他们同是长房子孙,共同继承长房。赵长淮不过是觉得她这个嫡长孙太弱了,担不起这个身份。
到了正房,老太爷今天却还没回来,他去昔日同窗那里喝酒了,等在正房的是二叔赵承廉。
赵承廉毕竟做官多年,什么也没说,挥手就让连同赵长宁在内的这五个拉去罚跪。
赵长旭却是不服:“长兄是劝导三哥,又阻拦了我们,为何也要被罚?他又没有打架,这事是我起的,跟长兄无关。”
赵承廉冷淡的目光就看向了赵长宁:“宁哥儿,你是嫡长孙,弟弟们本该你管好,你便告诉我,族学里出了事你该不该跪?”
长宁一把拦下要说话的赵长旭,道:“二叔说的有道理,我认罚。”
被赶去祖祠的路上,赵长旭就低声说:“有什么个道理,你又不是没劝,大家不听罢了!为何你还要跪!”
“若我不跪,长松是唯一嫡房嫡出被罚跪的,二叔不愿意看到。”赵长宁叹了口气说,“跪便跪吧,又不是没有跪过。”
她对于跪祖祠也是驾轻熟路了,到了祖祠就在首位跪下来,随后是赵长淮跪在她的旁侧。
长宁闭上了眼睛,随后才问:“二弟方才那一下,是故意的吧?”
赵长淮直视前方:“镇纸向我打来我也没办法,一时不察伤了哥哥,倒不是故意的。哥哥见谅,伤得不重吧?”
赵长宁听后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天却是跪到了晚上,赵老太爷才匆匆回了赵府,茶也没有喝一口,便带着赵承义兄弟三人去了祖祠。
赵老太爷知道消息的时候简直就是震怒,反倒是脸色阴沉得一语不发。他一边喝茶,一边再听管事补充经过。
赵老太爷不知家里的规矩竟然坏到这个地步,女孩儿那边他不好管,赵老太太又去得早。反倒让几个媳妇轻狂了起来,做出这等丢脸的事情。他脸色发青,冷声道:“去告诉各房的太太,但凡是送了东西的,都给我关起来抄女诫,抄不足五十遍,这年也不许过了!”
茶杯磕在了桌上,手指了指跪着的几个孙子:“至于你们,我看是现在就打死的好!免得出去丢了赵家祖先的颜面!”
赵承义二人立刻上前劝他消气,赵承廉在旁慢慢说道:“此事是松儿不对在先,我先罚他十杖,宁哥儿看管兄弟不力,怕也要罚十杖。别的也一应都去领罚,不可轻饶!”
赵长宁听到二叔的话,顿时捏紧了手。
赵承义听得心里急,他的孩儿方才并未做错,他为何也要被罚!就是罚也不该跟赵长松一般罚十杖,这如何公平!
他的话不说,赵长旭却是个直肠子。“祖父,长兄是阻止了,是赵长松骂长兄‘算老几,管不到他头上’根本不听长兄的话。二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长兄是为了维护家族颜面,却要跟挑事的赵长松一并论罚?这是个什么做法!”
赵老太爷霍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赵承廉。
家里最近风气浮躁,不过是几房人各自起了各自的心思罢了。只是二房的作为,让他有些失望。
他随即淡淡道:“宁哥儿,谁让你跪的。”
赵长宁不知老太爷是什么意思,听刚才二叔的话,心里冰冷漠然,偏偏她不能反驳长辈。只能说:“我未管好弟弟,是二叔叫我跪的。”
“你是嫡长孙。”赵老太爷说,“在这家里,也不是谁都能让你跪的。除了我,你父亲母亲,谁还能让你跪?”
赵长宁抿了抿嘴唇,背脊挺得笔直。
她突然就感受到一种,从未感受到的身份的力度。
赵老太爷闭上了眼睛:“给我站起来,拿出嫡长孙的样子!”
赵长宁道一声是,然后站了起来。
“齐管家,给我请家法来。”赵老太爷看向赵长宁,“你执鞭,每人打十鞭,赵长松、赵长旭再多加五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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