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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御花园绕了一圈儿,回到重华宫,虽然元妃仍旧笑眯眯的,但明显兴致没有那么高了。淡淡笑着,让她们俩在窗下弈棋,自己观战。
薛宝钗和贾探春都平静了下来,专心致志地下棋。元妃出人意料地一边看着她们俩下棋,一边跟她们闲聊,偶尔还会“啊哟”一声,指点一句:“三妹妹,小心啊!”“薛家表妹快救这里!”
抱琴在旁边抿着嘴笑,拽她:“娘娘,观棋不语真君子。”
元妃娇嗔着翻她的白眼:“你管我!”
薛宝钗和贾探春心里初时十分诧异,省亲时,贤德妃娘娘端庄贤孝,没想到在宫里竟然这样薄嗔浅怒、娇俏妍媚,真真的令人想不到。
薛宝钗自持端庄,不肯议论。贾探春却忍不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道:“娘娘笑起来真好看,娘娘要多笑一笑才好。”
元妃掩唇而笑,挑眉,颔首。
她知道,贾探春这个时候是在告诉她:自己很理解她这样做的理由,妃妾,就应该是这样的。
一局棋罢,两个人打了个平手。贾探春并没有觉得吃力,因为薛宝钗根本就没有用劲儿。所以探春微微举杯,算是敬了宝钗一杯茶。
元妃看着她们两个之间的小动作,莞尔一笑,接着便递了经书过来:“巧了,今日三妹妹来了,给我抄一篇经吧。”
贾探春非常乐意,当即盥手挽袖,坐下,用了最得意的簪花小楷,恭恭敬敬抄写起来。
薛宝钗便陪着元妃到了隔壁去闲谈。
过了一会儿,薛宝钗自己走了过来,笑道:“三妹妹抄完了么?娘娘让我也抄一篇,回头都送了太后那里。”
探春把最后一个字收了笔,笑着站了起来:“好了。姐姐请。”
薛宝钗神色不动地坐下,从容抄写。
抱琴领了探春去了内殿,却看见元妃已经侧卧在美人榻上支颐熟睡。
探春会意,先回头看了抱琴一眼,然后自己随手拿了本书,坐在元妃旁边的圆凳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直过了半个时辰,元妃才漫展星眸,悠悠醒转,涩声“啊哟”,清了清嗓子,方懒懒笑道:“我怎么睡着了?怠慢了。”
探春放下书,从容站起来,就像是做了几万遍一样,上前扶了元妃起身,然后熟练地从清韵手里接了热手巾,先递给元妃擦了手,再接过抱琴手里的茶盏,伺候元妃漱了口,最后扶着她站起来慢慢地理了衣衫。看着她坐到梳妆镜前,抱琴上前替她梳头,方才笑道:“我们今日扰得娘娘劳神了。”
一语未了,外头薛宝钗揭帘而入,手里还捧着一卷抄好的经,笑语盈盈:“娘娘睡醒了?”
抱琴似是不经意的,笑着插话:“刚才还得多谢薛大姑娘,替娘娘搭了锦被。”
探春明白过来,一笑。
元妃却一字不提此事,只是从宝钗手里接过经卷,展开看了,啧啧赞叹:“二位妹妹的字都极好,竟是难分伯仲。”仍旧卷了,递给清韵,随口吩咐一般:“明日去给太后请安时,记得带上。”
待梳妆完毕,抬头看看天色,含笑道:“这天气也好早晚的了,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早些回去,省得老祖宗和姨妈惦记。”
两个人都垂手称是。
元妃看了二人一眼,又笑眯眯地嘱咐一句:“回去之后,须得用心读书,留心家务,谨言慎行。”最后转向探春,说了最后一句:“你替我告诉宝玉,再不上进,让他给我仔细!”
竟是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了一整天,就令她们出宫了。
贾探春心中十分疑惑。
以元妃在宫里煎熬五年的经历,她不可能真的浪费这样的机会,让自己和薛宝钗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进一趟宫,既没有拜见太后皇后,也没有“偶遇”皇帝宗亲,甚至没有半句重要的话语交流。
如果说是因为皇后娘娘送来的那两道菜会吓住元妃,原本计划好的动作不敢再动——这个说法,探春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元妃代表的是四姓,她的地位如果没有对皇后形成威胁,皇后是不会公然当着外人的面暴露在重华宫内埋有眼线的事实。既然如此,元妃应该有足够的本事和胆量,直接无视皇后的幼稚威胁,我行我素才对。
百思不得其解,探春和宝钗跟着抱琴出了重华宫。
薛宝钗有意跟抱琴闲谈,便轻声笑着问:“娘娘赐了这一大堆东西,抱琴姐姐可都抱得动?分我些吧?”
抱琴忙笑着推辞:“薛大姑娘折死我了。这是我们当奴婢该着做的。哪里能让姑娘分担?”
贾探春只觉得这搭讪好生硬,自然是决然不肯吭声。
薛宝钗倒是一贯的自若,一笑,又道:“抱琴姐姐跟着娘娘入宫时候也不短了,今年也有双十了吧?”
抱琴虽然不欲跟她闲谈,但毕竟是元妃吩咐了的差事,后头又伏着其他的机关,便顺着她笑答:“奴婢小娘娘一岁,今年十九岁了。”
薛宝钗便又问抱琴的父母在贾府的哪个行当,家里可还有兄弟姐妹等语。
贾探春见抱琴为难,心里叹气,只得代答:“抱琴姐姐的父母一开始是在老太太那边伺候的,入宫之后,太太心疼抱琴姐姐,便特意拨了房子地,给她父母养老去了。原先抱琴姐姐的兄弟和妹妹都还在我们家当差,一个跟着老爷,一个跟着太太。前儿娘娘回去了一趟,老太太和太太看着抱琴姐姐瘦了,心疼不已。忙的又替她兄弟妹妹挪了地儿,她兄弟刚娶了媳妇,如今在外头学习着管铺子,妹子听得说也在寻亲了,如今在家里绣嫁妆呢——宝姐姐不知道,抱琴姐姐忠心耿耿的,一直说跟着娘娘在宫里服侍,须得六根清净,所以家里的事情竟是一耳朵都不听的。你且问她,她哪里知道?你还不如回了家问太太呢。”
话说得亲近,意思却不那么客气。抱琴心里也明白,只是口中说不出来。若是宝钗有心打探这些,只怕早就从王夫人和薛姨妈嘴里听说得一清二楚,根本用不着亲自来问抱琴;可若是无心打探这些,那在宫墙之内问这些话,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
宝钗原是个求近的心,也有拿这些消息邀买抱琴的心的意思,可谁知探春竟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说,还直接把她的心思剥了个干净,不由得便有些气恼。但当着抱琴,却不好发话,只得一笑作罢。
出宫的路线仍旧绕道御花园。
进园时,贾探春脚步微微顿了顿。
今日已经走了两趟御花园了,加上出宫这一遭,已经是第三趟了。
御花园里,究竟有什么?!
走了没几步,贾探春眸色一沉,她知道了。
就在她们三人的去路之上,闲庭信步一般,一个年轻男子正穿着一身五爪银龙白色蟒袍,头戴亮银簪缨软翅王帽,挺胸负手,宛然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样子,正站在一株老梅树下,仰头看花,轻声赞叹。旁边站着的,是两个躬身笑着的太监。
这副模样,又没有穿宗室的明黄颜色,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位年方弱冠、容颜秀美的北静郡王水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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