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抱一抱十年少(第1/2页)天与地,有一根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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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升机缓慢上升,轰轰转动的旋翼似乎驱赶走了寒冷。

    陆适坐在后座,鼻尖划过一阵极淡的馨香,也许是洗发水,也许是花,也许是对方特有的味道,盖住了血腥味,让他的呼吸好受不少。眼前的黑发滑落下来,漫过她的耳朵,刘海又一次遮住她的眼尾。

    钟屏替他绑好安全带,直起身,见他眼睛半阖不阖,问:“你的名字?”

    陆适眉头微蹙。

    “你的名字?”钟屏又问了一遍。

    嘴唇太干,开合都有点困难,嗓音沙哑极了,“陆适……”

    “意识清醒。”

    不知道她对谁说,陆适眉头又蹙了蹙。

    “腿部有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伤者体力透支,肌肉拉伤。”

    字正腔圆,声音缓和。

    陆适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胳膊上突然传来轻微的按压力道,有一种安全感。

    “你妹妹和朋友已经获救,上了救护车了。”

    陆适一哂,他又没想问这个。不等他再开口,胳膊上的力量消失了,他被送上了担架,周围全是公安和黄色制服,还有救护人员和记者,他努力找寻钟屏,只见一个娇小的背影跑到了救护车边上,在跟人说着什么。

    陆适松了口气,使劲把毯子一拉,遮住脸。

    闪光灯咔嚓咔嚓响,只拍到一块凸起的蓝色毯子。

    救援工作还在收尾,钟屏扭了扭脖子,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大口,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幸好赶在这之前将所有人都救出来了。

    车后座扔着一本摊开的本子,钟屏脑袋钻进车窗,低头看:

    018年4月7日下午17:48,我队接到山地救援求助,地点罗元县行峰山,共有1名驴友被困,其中一名驴友怀有5个月身孕。

    0:50,第一梯队抵达:老何、平安、小钟、词典、迈迈……会同当地公安、消防组成救援小组。

    1:30,第二梯队抵达:老王、小朱……

    :10,第一梯队负责搜救……

    4月8日00:1,指挥部搜到受困者信号……

    01:00,迈迈搜救不慎跌落受伤……

    01:0,第一梯队找到受困的两名驴友,由阿界先行护送下山。

    0:00,重新分配救援人员

    ……

    ……

    ……

    05:40,申请sr直升机增援,启动空中搜救

    06:50,直升机抵达,老何、小钟……配合完成搜救任务

    07:30,搜救直升机发现受困驴友10名

    07:45,直升机发现余下受困驴友

    钟屏伸长胳膊,捞起本子,把夹在上面的圆珠笔拔|出来,在最后一行写上:

    08:0,直升机索降,成功救出最后一名受困者

    陆适被送进了当地的县人民医院,配合着做了一系列检查,除了小腿被树枝和石块划伤见血、软组织损伤、轻微脑震荡、体力严重透支外,他没缺胳膊断腿,不幸中的大幸。

    沈辉跟着救援队找了一晚上,此刻一身狼狈,隔壁病床上的高南在睡觉,他放轻声音:“学儿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下|身见血,马上送救护车了。她一晚上没睡,情绪激动,加上做了剧烈运动,医生说孩子虽然暂时保住了,但还是有流产的危险,需要留院观察,但是县医院的医疗资源不够,还是要送大医院;另外记者都想采访她,我已经拦住了——”顿了顿,观察陆适的脸色,“她想见你,哭得厉害。”

    陆适闭着眼说:“你先帮她转院,记者那边你安排安排。”

    “知道了。”

    他住的是六人间病房,没得挑,对面床位是两个中年男人,房中弥漫着饭菜和橙子的混合味道,两人对着电视节目评头论足,陆适是在这样聒聒噪噪的环境中睡着的。

    睡得昏昏沉沉,忽冷忽热,醒来时头疼牙疼,左手还在挂着点滴,外面似乎飘起了小雨,冷风吹得窗帘珠子稀里哗啦的响。

    边上高南正坐在那里吃饭,见陆适睁眼,忙上前:“醒了?”

    陆适拧了拧眉头:“几点了?”

    “才下午三点,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陆适说:“我上厕所。”

    他的腿上有伤,走路不便,高南扶着他去洗手间,隔着门跟他讲沈辉还在安排陆学儿的转院事宜。

    陆适一边放水一边听着,尿完抖了两下,舒了一口气。洗手出来,又慢吞吞地躺回床上,说:“水。”

    “我去买。”

    对面的病友一号在吃橙子,热心地说:“走廊尽头可以打水,微波炉也在那边,你们热饭去那里。”

    病友二号细心,见他们两人的床头柜上只有快餐盒和空的矿泉水瓶,说:“一楼有超市,热水瓶、脸盆、毛巾,那里都有,比外面贵个几毛钱。”

    高南道了谢,打算再去买点矿泉水,问陆适:“再给你带点粥上来?”

    “随便买点吃的,饿死我了。”陆适舔了下板牙,疼,他蹙眉,“买个热水瓶,我喝热水。”

    高南去买东西,陆适扯了扯点滴绳子,上面有半袋。

    绳子细长透明,中间的液体滴得不急不缓,他恍惚了一下,想起了那根连接天空的黑色绳子。

    忘记问高南了,s……r……?

    正想着,听见对面那两位病友的话题从某艳|星的某段艳|史转移开了。

    病友一号说:“我老婆说门诊那边还有记者呢,今天可热闹了,警察都来了。”

    病友二号:“记者还没走?要我说那些爬山的一个个都是傻|逼,吃饱了撑的,都是闲得慌,你爬爬啊,有本事爬得上去再爬下来啊,结果上去了下不来,浪费警力!”

    病友一号:“哈哈哈,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听说里面还有个孕妇,救下来的时候那些警察都蒙了,留了一大滩血,大着肚子爬山,在山上被困了一晚上,说出去人家都不相信!”

    病友二号:“哎哟,那孩子没了啊?”

    病友一号:“我老婆说好像救回来了。”

    病友二号:“啧啧,跟小强一样的哦,这样都没有掉。”

    病友一号:“我说她是神经病!”

    病友二号:“我看他们这些什么驴友驴友的,都是神经病,一点脑子都没有,几岁的人了啊,都是脑残。”

    陆适的脸色精彩纷呈,毛笔一沾可以作画。他轻轻咳了一声,按铃叫护士。

    等了三四分钟护士才慢吞吞地进来,“什么事?”

    陆适忍着脾气,说:“点滴好了。”

    护士看了看,帮他拔出针头。

    又等了一会儿,对面俩病友还在批判“脑残的驴友”,高南还没回来,陆适口渴的厉害,索性起床,拿起空的矿泉水瓶走出了病房。

    雨势渐大,地上的尘埃被一阵阵卷起,从窗外望去,树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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