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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门口迎接刑部侍郎,皇甫渠几乎没有开口,并不是他对高恒有什么成见,而是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高恒身上。
皇甫渠这两天心事重重,前晚黄四郎来找他,奉上纹银八千两,恳请他把自己的儿子黄峰弄出狱,这笔钱赚得十分轻松,皇甫渠已经得到消息,马上楚州大赦,黄峰自然就出狱了,他一口答应,将银子揣入腰包。
如果每天都是这么爽快的事,那他皇甫渠的rì子将比蜜还甜,可惜福无双至,烦恼总是随着快乐同来,他昨天接到了皇甫逸表第二封催促信,让他在十天内先押解十万两白银进京,有急用。
上次还说半年内让他筹措三十万两白银,他想着办不到,便决定着手另一件事,弹劾苏翰贞,可苏翰贞没有弹劾掉,十万两白银的催命信又来了。
十万两白银,他以为自己是银矿吗?想要就能拿出来?皇甫渠的心中充满了怨念,这些年他拼命收刮受贿,拿到了几十万两银子,可最后他自己只有五万两银子的私藏,其余全部被皇甫逸表剥削走了,皇甫逸表其实就把他当做一个敛财的工具。
现在又逼他拿出十万银子,让他去哪里搞去,皇甫逸表若是真的本事,为何不让自己当东海郡的刺史长史,偏偏让自己做个无权无势的别驾,手中无权,谁睬他?
可怨念归怨念,他又不敢不从,他若不从,不仅会被免职,甚至小命都可能保不住,问题是现在让他去哪里弄钱?
从前是因为很多人不了解他的真面目,被他的县公头衔唬住,才会拼命塞钱给他,现在他无权无势的老底渐渐暴露,捞钱也越来越难了,皇甫渠绞尽脑汁,他不由又想到了东海皇甫氏,从他们家族搞十万两银子,似乎才稍稍有点靠谱。
皇甫渠叹了口气,这时,三姨娘肖姬端着一杯茶进来,对他媚笑一下,“老爷,喝茶!”
望着肖姬白的惊人的皮肤,皇甫渠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在城门口时赵杰豪向他抱怨高侍郎好女人,这是不是一个投资的机会呢?
随着皇甫逸表失势和他不断加码要钱,皇甫渠也萌生了另寻后台的想法,申国舅无疑是最好的后台,如果自己投靠他,当个一州刺史是没有问题,只是他和申国舅不熟,需要有人推荐。
而这个刑部侍郎高恒不就是最好的推荐人吗?听说高恒的父亲和申家不是一般的交情,这个机会自己可不能错过了。
对于皇甫渠来说,后台是第一重要,一个女人实在不算什么,况且是他玩腻的女人。
心念至此,他捉住了肖姬的手,用一种极为宽和的语气笑道:“再替老爷去做件事吧!”
肖姬心中微微一惊,她太了解皇甫渠了,他这个笑不由让她想起了当年嫁给皇甫旭的情形,皇甫渠就是这样笑的。
“老爷,你想让我做什么?”肖姬声音颤抖起来。
“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去陪高侍郎几天!”皇甫渠淡淡道。
这句话俨如五雷轰顶,肖姬顿时跪下,泪流满脸,“老爷当我是个东西吗?想送人就送人,求求看在我伺候老爷十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哎!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让你去陪他几天,又不是把你送掉,你担心什么,再说你不是也陪了皇甫旭这么多年吗?”
“老爷!我只是皇甫旭名义上的妻子,可从来没有让他碰我一下身子,我是为老爷守住贞洁的,你让我去陪朝廷高官,我怎么能办得到?”
肖姬泪如雨下,她拼命磕头哀求,皇甫渠望着她额头上的一个伤疤,心中不由一阵厌烦,他冷冷说:“这次你不去也得去,你若不去,小心你的父母!”
肖姬一下子呆住了,她的父母都是盲人,寄食在皇甫渠家中,所以她十六岁便被皇甫渠看中,强纳为妾,她心中一阵悲苦,只得含泪低下了头。
皇甫渠得意一笑,他知道这是肖姬的软肋,百试不爽,便点点头,“你回去收拾一下吧!今天晚上你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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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艘小船在吴淞江里快速行驶,这是御史中丞陈直乘坐的船只,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次官,相当于监察部副部长,御史台的主官御史大夫倒是个虚职,仅只是一个头衔,一般赏给和监察工作毫不相关的重臣,所以御史中丞实际上就是御史台的掌权者。
大宁王朝一共有三个御史中丞,一个负责监察两京朝廷官员,一个负责地方官员监察,还有一个负责军队监察,除了负责军队监察的钱中丞是直接向皇帝报告,其余两个御史中丞都是太子一手提拔。
也就是说,御史台是太子的地盘。
这一次来的御史中丞陈直便是负责监察地方官员,陈直是去淮北灾区查一桩贪污赈灾款的大案,去淮北查案不用路过东海郡,他是得到了太子的密旨,转道东海郡对抗刑部侍郎高恒。
刑部侍郎高恒是申国舅心腹之一,他名义上是来视察楚州典狱,实际还是针对东海郡而来,对这一点太子也心知肚明,为了支援苏翰贞,御史中丞陈直便有了路过东海郡的计划。
陈直今年约四十岁出头,长得又高又瘦,皮肤黝黑,为人严厉冷酷、心狠手毒,在他脸上很难看到一丝笑容。
朝廷几乎没有一个官员喜欢他,也没有人不怕他,如果被他盯住,很可能将意味着仕途毁灭,家破人亡,此人在两年前将兵部尚书裘大年拉下马,裘大年在大理寺牢中墙上用鲜血写下,‘杀我者,陈直也!’便在牢中一头撞死,此案在京城引起轰动,这可是大宁开国以来,在大理寺狱中自杀的最高级别官员,陈直也由此赢得了陈黑脸的绰号。
一个多月前,陈直又抓住了皇叔皇甫逸表坐赃八千两银子的证据,一天之内,三次上本弹劾,皇甫逸表被迫辞去了宗正寺卿之职,引咎下台,这个案子再一次使陈直声名大振,但也让他陷入了一种危险之中,皇甫逸表更是仗着皇帝的宠信,在朝中公开表态:‘陈直不死,朝难不绝!’
这就摆明了他要杀陈直,皇帝也装聋卖哑,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所以这一次陈直东来查案,太子特地派了两名影武士一路保护他的安全。
陈直从洛京一路东来,在江宁他改为乘船,沿着运河南下,昨天到了平江县,小船便进入吴淞江,吴淞江也就是紫桐河的上游,走这条河可以直接抵达维扬县。
中午时分,天下起了小雨,雨不大,细细的,如针尖般侵润在人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陈直头戴一顶斗笠,背着手站在船头,欣赏着江南水乡的烟雨朦胧,他原本沉甸甸的心情也变得淡然起来。
“天星,那里便是松陵镇了。”
陈直指着远处的一座白墙黑瓦的小镇,脸上露出了罕见了一丝笑容,“那就是传说中范蠡携西施的隐居之地。”
天星是太子派来的两名影武士之一,一直贴身保护陈直,他长得身材修长,不苟言笑,和陈直颇为投缘,一个多月走来,两人已经很熟了。
“嗯!传说中第一美人。”
“你只知道西施,不知道范蠡么?”
天星摇了摇头,他几乎没读过书,只知道西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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