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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陶茵柔暗暗摸摸发凉的腹部,不禁忧愁不已。
已经被这场大雨困在这个破庙里面两天了,本想冒雨赶路,可不巧月事又来了,只好暂且在此躲雨。
她现在最想的是喝碗热乎乎的热汤,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作为一个独身女子,常年行走江湖,她早已习惯了应付各种困境,但还是忍不住畅想。
若是在家里,这个时候肯定是待在温暖的屋子里,和娘亲一起做做针线活,娘亲一定会笑话她针脚粗糙赛过汉子。这时弟弟会取笑她:“姐姐好笨,姐姐将来一定嫁不出去。”她便会恼羞成怒地放下针线追着弟弟打闹,娘亲会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不停地叮嘱:“你们可小心点,别磕了碰了。”
快傍晚的时候,爹爹会从衙门回来,他总是先把湿湿的官服脱掉,稍微清洗一番,然后换上干爽的便装,一进屋会一把抱住陶茵柔,爽朗地笑道:“柔柔又调皮了?”弟弟会马上告状,“爹爹,姐姐打人家屁股,她不会做针线活,还不许我说她。”爹爹会笑道:“我们柔柔不做针线活,我们柔柔将来要当女侠的,是不是啊,柔柔?”娘亲会笑骂:“你快别说了,这么不正经,女儿都被你带坏了,她现在一会都坐不住,将来可怎么办?”
陶茵柔感觉心痛难抑,她连忙阻止自己想下去,站起身,想活动活动筋骨,视线不由得落在墙角那个书生身上,是个身材修长,脸颊消瘦的男子,从看见他,是一卷书不离手,饿了从包里掏出一个硬馒头啃,渴了直接接雨水喝,看他的长袍似乎比两天前褶皱的更厉害了。
又是一个赶考的书呆子。
这一路,陶茵柔看见不少赶考的书生,富有的穿着绫罗绸缎,跟着书童随从,一路坐着马车;贫穷的靠双脚了,脚下的鞋也是破破烂烂的,背着行李,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位无疑属于后者。
“小兄弟。”一个粗犷的声音陡然冒出来。
那个书呆子眉头似乎皱了一下,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卷。陶茵柔心中不免佩服了,她转头看向出声的人,是那队镖行的一个镖师。这队镖行一共十一人,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喝酒打牌,本来这个庙不大,这样一来显得很拥挤了。
这队镖行护送的是一户官家女眷,当官人家讲究,把这个破庙的一个耳室打扫出来,供夫人和小姐休息,还弄了个帘子暂时充当房门。
说话的是个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须,红脸膛,说话嗓门大,但是比他声音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放着的一对板斧,光看那重量知道此人一身的蛮力。
陶茵柔看着这名男子,“请问有何指教?”
彪形大汉哈哈大笑,“什么指教不指教,我们江湖人不要学那些酸腐书生说话。小兄弟,过来玩一把,干坐着多无趣。”
陶茵柔还没回答,坐在这彪形大汉对面的高瘦男子开口了,“我说彪子,这两天你都邀请小兄弟几次了,小兄弟没烦,我们都烦了。”
叫彪子的壮汉大怒,“王拐子,跟你有屁关系,告诉你,小兄弟合我眼缘,我彪子要结交这个朋友。”
高瘦男子也拔高了声音,“妈的,老子再次警告你,不许叫我王拐子,我叫王乖。”
彪子哈哈冷笑两声,“我叫你王拐子怎样!怎么,你还要跟我比划比划?”
高瘦男子大怒,扔掉手中的牌,腾地站起身,拔起戳在地上的大砍刀,指着彪子,怒喝:“那我们来过两招。”
壮汉彪子一个鱼打挺站起身,弯腰抄起板斧,大喝道:“不过是再揍你一顿罢了,老子正闲的浑身痒痒。”
“都够了!”一个中年男人从旁边走了过来,他是这个镖队的镖头,看着颇为儒雅,不像个练武的人。他随身携带的是一柄□□,看枪柄黝黑厚重,看样子也是有一把力气的。
他走到近前,喝道:“喜欢打是吧,去外面打个够,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高瘦男子王乖与壮汉彪子都极不情愿地放下兵器,又重新坐到地上,怒视着对方。
这中年男子看向陶茵柔,一抱拳,含笑道:“小兄弟见笑了,我这帮兄弟是这样,没事喜欢较量较量,吵吵架。”
陶茵柔回抱一拳,“镖头哪里话,众兄弟都是爽快人,令人羡慕。”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小兄弟会说话。鄙人张拳,人称重枪铁拳的张拳。”
陶茵柔忙道:“久仰大名。在下陶知仇,没什么名号。”
张拳笑道:“小兄弟还年轻。”说着视线落到陶茵柔身后的一柄细长的剑鞘上,问道:“小兄弟使剑?”
陶茵柔点点头,“花拳绣腿而已,不足挂齿。”
彪子一边插言,“剑可是有钱人家才能学的起的,花里胡哨的不实用。”
王乖立马反驳道:“你懂个屁。练剑要下苦功的,没个十年二十年别想练出名堂,你以为是你那两把破斧头啊,有一把子蛮力一挥行了。”
彪子大怒,“说的你那把破刀好像很好似的,还不是胡乱砍行了。”
“都给我闭嘴!”张拳喝道。
两个人都一脸不服气,同时“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张拳再次抱拳,“小兄弟见笑了。”
陶茵柔道:“哪里,镖头大哥叫我知仇可以了。”
张拳大笑,“那你也别叫我镖头大哥了,叫我张大哥行了。”
陶茵柔一抱拳,“恭敬不如从命。”
张拳笑道:“知仇小兄弟哪里人士,这是要去哪里”
陶茵柔回道:“我是江州人士,此去京城访亲。”
张拳笑道:“真是太巧了,我们正护送一户官家女眷前往京城,不如一路同行吧。”
陶茵柔也笑了,“如此果真缘分,小弟自当从命。”
只听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来,“你们这样生拉硬扯上缘分,不如直接八拜结交算了。”
是庙里西边角落的一名年轻男子,他与一名老者一起,看两个人的穿着,非富即贵。这名年轻男子生的一副好相貌,偏偏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叼着草根满脸不屑地望着他们。那名老者正靠着墙闭目养神。
张拳对着年轻男子一抱拳,朗声问:“这位小兄弟是何意?”
“因为此地时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且是通往京城的北门,在此之间不会再有城镇乡村。”说话的却是那个一直埋首看书的书生,只见他小心翼翼放下书卷,站起身,抖抖身上的长袍,向外走去,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哈哈......连书呆子都知道,在这个庙里的人都是去京城的,岂不是大家都很有缘,我们要不要一起结拜啊。”那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继续嘲弄道。
陶茵柔第一次来京城,并不知道此事,张拳常年走镖却是清楚的,他当下面色一沉,“小兄弟还是不要逞口舌之快,小心祸从口出。”
那年轻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你们加一起也打不过年叔,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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