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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桂厅。
丫头们卷起青碧的水晶珠帘,姐妹二人迈进花厅,只觉得满眼清漾,透明的湖青色琉璃顶壁,衬着厅中摆设的一汪汪琉璃鱼盆,满室泛着晶莹水光,令整间花厅仿佛一颗巨大的海上气泡。
“姐姐们聊什么呢?什么娇憨气?”莞尔迎上来,拉着二人来到自己的乌木嵌螺小几边。
“二姐姐说她闻见一股子娇憨的香气。”笑笑在丫头端来的碧色玻璃盆里净了手,接过棉布巾来擦得干干爽爽。
“桂树林边有几棵香花槐的,顺了风儿就能闻见。”莞尔隔着玻璃墙壁指着外面,在玻璃的映衬下,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暮雨中的淡青色。
欢颜用手巾拭干了手,笑道:“定然不是槐花的味儿,你细闻闻,淡淡的一阵阵的,像是蔷薇,又像玫瑰,还有淡淡蜜味儿。”
“姐姐这么说,我似乎也闻见了,”莞尔从自己桌上的影青瓷碟里取了甜瓜糍给二位姐姐尝,还耸了耸鼻子,努力捕捉着空气里那股子调皮的香气:“有些似玫瑰,还有些青酸的伶俐劲儿。”
笑笑怀疑唐家女子都有嗅觉天分,不,也许世间每位女子都对香气有着天生的敏锐。
莞尔说着又凑到其他姐妹的桌前去,兜了一圈儿回来,手里就多了两盏冰凉的玫瑰桃浆:“她们也闻见了!都说早上就有这个味儿,这会子又飘过来了。四姐姐竟然说是安息香。”说着尝了一口桃浆,“哎呀,这个又甜又凉!”
笑笑深深嗅了嗅空气里淡淡的香味儿,抬起自己的手腕仔细深闻。已然吊足了胃口,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说到安息香,只怕是我今日用的香露了。”——此次闻香之举真不是有意为之,纯属误打误撞,再没想到自家姐妹们对香气如此感兴趣。
从随身荷包里拿出温西岫赠送的小瓶香露,拧开盖子用小玻璃棍蘸了,凉凉地涂抹在欢颜和莞尔的手腕与耳后。
欢颜挥了挥手腕子,那股子熟悉的蔷薇味儿就如一株绕藤植物一般,在鼻腔蔓延开来:“竟是你身上的!早该想到的,清早就是你身上的味儿,这会子你来了,这股子味儿也跟来了!”
莞尔使劲儿闻了闻,又叫五姐姐点到自己帕子上一些:“这个味儿真是好闻!这是什么花儿啊?”又招呼着其他姐妹也都过来试香。
一时间,几个姐姐妹妹全凑过来了,连展颜也被嫣然强强拉过来。
笑笑望着几个闻香的姐妹,深深吸一口香气:“据说这香露的花材取自野蔷薇、橙花、蜂蜡、安息香。”
“还真有安息香啊?”莞尔不觉赞叹地看了展颜一眼,展颜不屑于当面称赞笑笑的香露,但却忍不住轻嗅自己的手腕,暗暗觉得这个味道格外耐闻。
“怪道有蜜的味道。”欢颜也道。
笑笑看向莞尔:“之前你说的伶俐劲儿大约出自橙花。”又看了看欢颜:“娇憨则出自野蔷薇。”
“这是在哪儿买的啊?”嫣然手里拿着天球形的小琉璃瓶子,爱不释手。
“是在温家的香铺子买的,”笑笑突然灵感一现,笑道:“据说这香露就命名为‘闺蜜’。”
“何为闺蜜?”欢颜问。
“就是闺中密友的意思,据说这是一款适合姐妹们一起来尝试的花露。”笑笑应景儿道。
“还真是呢,”莞尔在自己鼻间挥动着染了香气的帕子,“这香气的确适合女孩子结伴儿赴宴、出游,又是娇憨又是伶俐的,温家倒是会做生意,我定然要买上一瓶去!”
笑笑微微转了转眸子:“上次买时就不剩几瓶了,也不知新货何时上柜。”得赶紧通知西子,将这款新命名的香露重新上架。
因说到温家的铺子,免不了看了看二房的人,毕竟之前有欢颜那一场‘代人传信’的官司,笑笑也不愿大家为此不愉快——展颜只顾着与嫣然谈论香露,似乎已经淡忘了姐姐的委屈,本来么,这场官司里温西子纯属躺着中枪,总不能说‘被追求’也是错吧;欢颜的面上依然带着笑,似乎还更盛了些,面孔微微抬起来,下巴上扬,是一种不经意的自我保护的姿态。
笑笑咬咬嘴唇,不愿自家与温家的关系惹得旁人不开心,趁现在还未挑明与温家合作的事,不如尽力将事情做圆些,到时候欢颜也不好说什么——笑笑脸上带着笑,拉起欢颜的手,将那瓶香露放到欢颜的手中:“既然二姐姐是第一个闻见这个香气的,我便借花献佛送给姐姐吧,今日不过第一回用,瓶子还满着,二姐姐若是嫌弃就当我没说。”
“这怎么好意思,”欢颜一向讲究排场,让人下不来台的蠢事自然懒得去做,“妹妹既买下这瓶,就是宝爱这个气味,姐姐怎能夺人之美。”
“我倒嫌这味道过于暖甜了,”笑笑凑近欢颜闻了闻她身上的香气,“二姐姐一向温润恬然,倒是能震住这个香味儿呢!”
欢颜也不再拒绝,将那香露瓶收进了荷包,笑道:“一个香味儿都要我来震住,我可不成了个香炉了!”
说得几个姐妹皆笑起来,嫣然道:“二姐姐即便是香炉,也是宋代耀州窑出的白釉牡丹纹香炉!谁让二姐姐‘巧如范金,精比琢玉’呢!”
几人听了更是大笑起来,欢颜笑着摇头:“听听这一个个的伶牙俐齿!锦书,去把我那桌上的桑葚花酥端过来,一口一个堵住她们的巧嘴儿!”
姐妹们笑闹间,便听得水晶帘响,端菜的丫头们鱼贯而入。
“大菜都上来了,还不快回自己桌前呢!”金宝娣也进来了,今日虽是老太太的东道,但毕竟是她们大房的地盘儿,自然也要尽半个地主之谊。
欢颜知道金氏底子壮,怀着身子还去逛铺子呢,但此刻也必得做出个关心的样子来,扶着金氏道:“大嫂子身子重,何必巴巴儿地过来呢,这会子太阳也毒。”
“你大哥哥那个人,必要周全得溢出来了才算。”金氏掩口一笑,见自己的小姑子们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才道:“必要他亲自到库里把这些桌几座椅配好了才罢,每个桌上摆的攒盒自斟壶也都要亲自配成套了才算。”
笑笑的位子在展颜与嫣然之间,看来是按着长幼顺序排的座位。笑笑身后正巧临窗,悬着湘妃竹帘,窗边的花几上养着一大盆紫色兰花,黑绿色的剑状叶子,花莛高达三尺,白色花轴撑起二十余朵淡紫色的兰花,修姿亭亭,花气幽芳。
每人面前是一个轻巧的泥金画漆小几,笑笑看自己的椭圆形桌面上描画着飞金的逆风芦苇以及江边的远鸿,几上摆了个梅花式的螺钿攒盒,盖子上以玉珧贴出整圆的满月,月前又以华丽的螺蚌贴片为浩渺江纹,江上是一只老车螯贴就的古铜色孤舟,掀开盖子,五瓣梅花加一个**共六个格子,里面倒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另有一个四方的流云雕漆点心盒子,盛了四样点心。
扭头看看旁边的展颜,见其正亲自揭开大红色方胜形的攒盒盖子,盖子上描金加蜔细细贴拼出楼阁人物来,展颜微微蹙眉,问身边的丫头:“这清蒸的可是鲥鱼?”
金氏急忙过来:“厨房里也是忙中出错,四妹妹一向不吃鲥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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