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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来。
耳畔,有温热的气息喷来,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清幽温柔的嗓音,“长公主,微臣回来了。”
短促的一句,温柔肆意,像是冰天雪地的寒冬里,突然泻下的一缕阳光,光彩夺目,却又暖和之至。
这话入耳,凤瑶血色的瞳孔缩了缩,恍然之间,稍稍恢复一丝神智,待得摇晃狰狞的视线稍稍回神,则见,前方那满身是血的司徒夙,正被兵卫簇拥着朝船舱而去。
瞬时,满身的癫狂之意再起,“司徒夙!”
她冷吼一声,杀气腾腾的腔调震住了所有人。
随即片刻,她开始猛烈挣扎,掌心的内力肆意而涌,竟是忘乎所以的开始要狰狞强硬的挣脱禁锢。
颜墨白眉头一蹙,冷月打落,俊美的面容也陡然漫出半缕复杂。
眼见那群大盛兵卫震在当场,他薄唇一启,清冷而道:“还愣着作何,是想让你家殿下在此送死?”
这话一出,兵卫纷纷回神,紧着脚步急忙将自家殿下扶走。
“司徒夙,你站住,司徒夙!司徒夙!”
凤瑶癫狂而怒,挣扎越发剧烈。
颜墨白当即伸了双臂,将她整个人全数裹于怀里,脱口的嗓音,也略显复杂与厚重,“此际并非杀他之时,凤瑶,你信我,以后,我定亲自将司徒夙的头颅,送在你面前。”
凤瑶全然听不进他的话,满目血红之中,杀伐冷冽。
她仍旧剧烈狰狞的挣扎,奈何,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脱颜墨白的禁锢。
待得累了疲了无力了,她才终于是消停了下来,待得回神,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软在颜墨白怀里,悲怆而呼,“我可以杀了他的!我本可以亲手杀了他的,颜墨白,你……”
“长公主如今的确可杀了她,但杀了大盛太子之后呢?”
凤瑶蓦的怔住。
颜墨白叹息一声,稍稍抬手,抚了抚她凌乱肆意的头发,幽长而道:“你此际杀了他,大旭与大盛之仇,便不共戴天。而后,大楚没了司徒夙的制约,便可肆意将大旭当枪使,而大盛痛失战将,便对大旭举兵而来。战乱一起,硝烟弥漫,大旭生灵涂炭,大旭百年基业,全数毁于一旦,这些,便是长公主与先帝先后,想看到的?”
这话顿时堵住了凤瑶的嘴,悲恸决绝之间,竟让她说回不出半字来。
待得沉默半晌,她终归是强行按捺住了起伏剧烈的心,那一股股躁动癫狂的怒意,也顿时化为了道道悲恸与无力,层层的,在四肢八骸中,流转蔓延。
一股子钻心的无奈与自恼,也在全身上下同时而起。
绝望无奈之际,她终归是气红了眼,恼红了眼,指尖,顿时抓住了颜墨白的衣襟,拼力狠烈的攥着,随即干裂的唇瓣微微一启,嘶哑阴沉的悲愤道:“仇人当前,却不能亲手手刃。血仇加身,却不可奋力而报。这一切,都是我姑苏凤瑶无用,都是我,都是我无用!”
所有的悲愤与强行忍耐的无奈之气,全数在这句认命的话里全数的激表出来。
待得嗓音一落,她眼眶酸涩难耐,无知无觉间,泪流满面。
许久都不曾如此的情绪崩塌,只是偶尔之际,会抑制不住的表现出伤感。但而今之际,那股似是从心头剜肉一般的疼痛强烈莫名,久久难消。
她是可以杀了司徒夙的,那人的性命,本在她眼前晃荡的,可是她不能,她终归是不能在此际杀了他的!
而今再度放虎归山,那司徒夙,该是笑了吧?笑她姑苏凤瑶懦弱,无能,拿不下他性命吧?
也是,癫狂散却,神智清明之中,连她都心惊肉跳,惊惧竟差点在今夜,亲手,要了司徒夙性命,也亲手,再度差点将大旭上下,送入了大盛的血口下。
“并非是长公主无用,而是,时机未到。血仇虽不可废,但可蛰伏于世,好生谋划。想必长公主要的,也并非是大盛太子一人之命,而该是,那大盛的皇族之命,甚至于,那大盛的整个大好江河。大盛欠你的,你自该,加倍去收回。”
温润的嗓音,幽远复杂。
这话一落,他那抚着凤瑶青丝的手,已微微朝下滑落,轻轻的,犹如宽慰似的轻拍在了凤瑶的后背。
她心境起伏剧烈,恍惚悲恸。
他紧紧将她护于怀里,无声安慰。
周遭的江风,依旧清冷肃肃,凉薄四起。
一旁的王能与伏鬼,皆忍不住稍稍拢了拢衣袍,而待实现迂回,二人皆下意识的对视,瞬时,各自目光皆森冷起伏,复杂一片。
“你是在何处寻到摄政王的?”王能复杂阴沉的问,嗓音压得极低极低。
伏鬼极是淡漠的挪开目光,“江中。”
“江中何处?”
“与大盛太子起之地相差无几,也是,十米开距。”
王能面色越发冷冽,“大盛太子被救起之地,我大旭兵卫早在那团搜救过,当时并未发觉摄政王踪迹。”
伏鬼眼角一挑,转眸过来,那双煞气如常的瞳孔对上王能,“大旭兵卫未发觉摄政王踪迹,是因摄政王被水草缠住,身陷深水,那些大旭兵卫搜救之际,岂会,在江水中探得那般深?”
“如此说来,是你在深江中搜寻到摄政王的?”
伏鬼朝王能冷谑的扫了一眼,挪头过去,并未言话。
眼见他如此反应,王能自也知晓这伏鬼是在默认。奈何,心底的疑虑终归是肆意而起,甚至陡然发觉,今日的这番闹剧,竟莫名的像是一番大戏一般。
如,摄政王这般腹黑深沉之人,又如何会当真屑于与大盛太子公然打斗,甚至于,大旭兵卫之中会水的,自也是水性不差,便是搜救人时,定也会在水中深浅而搜,又岂会来回的搜寻了许久,都不见摄政王踪迹,而那伏鬼亲自去搜,这般恰到好处的搜寻到摄政王踪迹了?
再者,若摄政王当真被水草缠住,长时间窒息在水里,待人搜救,如此长的时间,定是早已溺亡,又有何能力,竟能在水中足足憋够接近一盏茶的功夫?
是以,这其中,无疑是,有诈?
或是如那大盛太子说的一样,这摄政王,本早已脱离危险,却是久久不愿出面,故意让长公主与司徒夙越发成仇?更或者,他是有意在暗中观戏,有意,在暗中看着自家的长公主被仇恨冲昏头脑,阴暗成魔?
越想,王能瞳孔越发一紧。
而待回神,便见凤瑶已被颜墨白打横抱了起来。
他目光一颤,顿时快步上前站定在颜墨白面前,低沉而道:“长公主累了,还是属下送长公主回屋休息。”
这话一落,伸手而来,准备接颜墨白怀中的凤瑶。且待视线稍稍朝凤瑶面上一扫,则见她满面苍白,双目紧闭,整个人,也不知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心底的担忧极盛,面色上,也终归是漫出了几许心疼,而伸出的手,也极是坚定的要朝凤瑶身上探去,几近于明拽一般的要将凤瑶从颜墨白怀里抱走。
却是刹那,颜墨白顿时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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