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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冲我发火?”
如意已不再哭泣,闷闷地说:“打死也算她活该。”
这下换做陆西墨无言以对,半晌才道:“罢了。”他靠近如意,递给她一方鲛帕,“小时候便爱哭,长大还改不了这毛病,哭的时候简直……”他顿了顿无可奈何道,“难看的要命。”
如意不接鲛帕,也不去看他的脸,怕一看到便会心软:“要你管!我不哭的时候也没让你觉得有多好看。”
陆西墨从鼻腔中发出“嗤”地一笑:“红配绿,丑的哭,像只鹦鹉。”
如意往下看自己腰间的大带,果然是艾青配朱红,也不认为有多丑:“比你好,除了朝服就是一身白,万年雪山化不开一样。”衣裳是,心更是。
陆西墨无奈地摇头:“你记不记得前几日生辰那晚,喝醉酒时同我说过何话?”
如意顿觉不妙,想必那时没说什么好话:“你都说喝醉了,我怎会记得说了什么?”她悄悄抬头打量他,陆西墨的眉眼似笑非笑,看得她有些心虚,便先声夺人梗着脖子道,“不记得了!”
陆西墨压低声音:“你说……”那嗓音如羽毛,好似在撩拨她的心弦。
“我不要和你说话。”如意捂着耳朵就往自己小院的方向跑,觉得定是陆西墨故意来奚落她的,才不会让其得逞。
自及笄礼结束后,如意反而经常出现在陆西墨的视线里,几乎天天可见。全是她刻意为之,即便哪天碰不到她的面儿,也会听见她在静园的琴声,还有每个月十八的壹招仙雅集,原本他只是打发闲暇时光罢了,久而久之倒是成了习惯。
非要问对如意有何感觉,陆西墨自认为是:不喜欢,亦不讨厌。
——她还小,不懂事。陆西墨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如意十六岁生辰那晚荒唐的翻墙之举,竟是让陆西墨无法回应她,所谓酒后吐真言大抵如此,他怎不知晓如意的心思,为了王妃的执念和静园世子的未来,她也算将自己豁出去一回。
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自己心里知晓是一回事,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如意亲口所言——喜欢他,因为他是喻太师的儿子。她喜欢他的身份,换言之,和他这个人无关。
陆西墨竟有些莫名地同情她,也可怜自己。但又不傻,他一直清楚地明白如意口中所谓的“喜欢”意味着什么。做人若是太过计较,会很难获得满足感,平心而论,他很少会觉得快乐。
陆西墨手边的酒壶空了,他不想再喝第二盅,露台那边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想来外面的两人相谈甚欢,原来她很容易开心,亦或很容易被旁人逗开心。
而他,经常惹她不痛快。
过去的一年岁月里,即便陆西墨前一日再怎么惹如意不悦,第二天她会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主动同他说话,很少对他有情绪,也仅限她十六岁之前。陆西墨隐约觉得如意的性子慢慢在改变,最近她会有自己的情绪,会表达她的不满,可却仍旧如往常那样,转眼就忘,陆西墨无法分辨是好还是坏,左右她还愿意同他说话。
方才唱《女驸马》的伶妓给陆西墨斟酒,他抬头看她,指了指她的脸颊:“这是贴了东西,还是抹的胭脂?”
那伶妓满眼的娇笑:“醉仙楼里脸上贴红的女子,只卖艺不卖身。”她轻咬着唇,往陆西墨那边靠,“若是公子……”
伶妓后面说什么,陆西墨完全没有在意,因为他看见如意撩开纱帐,只一瞬,她原本愉悦的脸庞突然间笑意全无,几乎是鼓着腮帮子走进来。
他微微叹息——女人太难琢磨,翻脸跟翻书似得。身旁伶妓身上有股奇香,他好似闻过,竟是忘记在哪闻过,便往后避开,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如意阴着脸走过来,蹲在喻南砚的矮案前,口气不佳道:“南砚哥不是说明日教我骑马么?不早了,该回府了。”
喻南砚眨巴眼,没反应过来:“更鼓还未敲第二次,时辰尚早。”
如意不依不饶道:“方才敲过,你没听见。”
难得回长安一次,抽空出来放松放松,喻南砚未曾尽兴,却也不拂她面子,横竖会在帝都呆一段日子:“好嘛,送你回去。”
喻南砚看似喝得有些多,步伐略重,开始还需要陆西墨扶着,临到大街,一阵冷风吹来,喻南砚缩着脖子唤了声:“固勒扎,好冷。”而后放开陆西墨的手,将脑袋搭在固勒扎的肩上。
如意看他们一眼,生怕喻南砚的将固勒扎的小身板给压垮。
方才如意已经确认过,固勒扎是女孩子无疑,她有突厥血脉,还会说辽语,束胸入军营实属无奈,理由暂时不方便说但绝对没有异心,如意也不强人所难,并且答应替她保密,女孩儿间的友谊只要不是喜欢同一个男人,基本很容易建立起来。
两人聊到兴头上,固勒扎忍不住向如意倒豆子,说跟随喻南砚一年有余,也曾同床共枕过,他竟都没发现她的秘密,如意只觉得喻南砚真是粗心大意,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怜香惜玉什么的更不能指望,不禁数落他道:“南砚哥,你慢些,不能喝还喝那么多……”
陆西墨以为如意是在关心喻南砚,忍不住想起朝承浔对他说过的话,心中泛着疑问——我和大哥长得一样,她更喜欢谁?随后却为有这个想法而觉得可笑。
须臾,喻南砚想吐,捂着嘴对陆西墨和如意挥手,口齿不清道:“你们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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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们远远跟在如意和陆西墨身后,不远亦不近。
长街两边还有摆摊的小贩,如意原本就没有用晚膳,醉仙楼里只吃了两颗橘子,她现在有些饿。
陆西墨看到她对食物渴望的目光,直接问她:“你吃汤面还是馄饨?”
如意很担心肚子会不争气地叫唤:“都可以。”
陆西墨带她去了猫儿胡同里的一家露天铺子,老板冲陆西墨笑:“二公子下职了?今儿个有些迟哦。”老板看到一同随行的如意,便先问她,“姑娘想用些什么?”
如意没有在这样的摊档吃过东西,不好意思开口,陆西墨道:“两碗馄饨,一客猪耳和一碟豆干。”
“您们稍等。”老板说着,去忙活了。
如意坐下后悄悄对陆西墨说:“我想吃汤面。”
陆西墨回过头对老板道:“劳驾,馄饨换成汤面。”
“……”如意暗自腹诽——不可以你吃馄饨,我吃面么,非要一样的作甚?
卤味过一下热汤便好,端上来时还冒着热气,如意从竹桶里取出箸递给陆西墨,陆西墨下意识地微微抬手,他手里已经有一双木箸,没等如意缩回手,他伸出右手将如意递过来的箸拿着,再把原先自己拿的箸放在桌子左边,动作很是自然。
如意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已经饿了,先夹了块豆干尝一口:“有些咸。”
陆西墨解释道:“平伯这儿的主食味道略淡,就着卤味刚刚好。”
如意看着他问:“你经常来吃么?”
陆西墨用桌子上的一根箸将头发绾在身后:“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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