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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宜平治道涂、忌馀事勿取
魏扶川已经能下床稍作活动,如意心中仍旧深感愧疚,于是她在静园撂下话,往后魏扶川可穿飞鱼服在府里随意走动,所有的护卫都要听命于他,不得违抗,刚好宫里造办处将他的錾刻铜牌送来,更是名正言顺。
如意穿戴整齐,初一按例到毓庆殿给皇后请安,她看着镜台上从得意楼买回来的护甲套,又抬手仔细瞧指甲,十多日未曾修整,已长出来一些,此刻再染蔻丹怕是来不及,便直接戴着护甲套去往皇宫。
许是来得早,那些妃嫔们还在毓庆殿,如意左右随意瞧了两眼,最年轻的估摸也有三十好几的年纪,皇帝对子嗣数量不上心,相对选妃什么的能免则免。
除了娴贵妃、良妃和熹妃,别的嫔妾见到如意必需要行礼。
熹妃有二公主朝清,良妃有四皇子朝承湛,其他皆无生养的最高只能晋到嫔位,老祖宗定的规矩,总不能乱了章法。
熹妃的妃位来的颇叫人嫉妒,好些年前紫兰殿那位被皇帝下令禁足的陆婕妤,生了个女儿,陆婕妤虽然失宠,可皇帝对自己的骨血总归会关照些,便命嬷嬷抱到熹嫔的仙居殿,在二公主朝清满月后,熹嫔晋为熹妃,羡煞旁人。
今日朝清身体不适,未随熹妃来给皇后请安。
而良妃那边,虽生有四皇子却好似没那个儿子。
大昭历来的四皇子仿若成了不务正业的“典范”:太上皇的四弟,宁愿跳城楼也不愿做皇帝堪称绝响,至今无人能敌;当今圣上的四弟成都王,年轻时也是位不着边际的主儿,还未弱冠时看上德阳的婢女风影,寻死觅活地要娶为侧妃;现在轮到当朝四皇子朝承湛,也是叫人望尘莫及。
朝承湛受成都王的蛊惑,一天到晚学他四皇叔那样,认为戎马生涯才是男人的快意人生,胡子还没长便跟在成都王身后,没事去剿匪。几年下来,巴蜀那边的山贼是没有了,自个儿倒活脱脱地成了土匪头子,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在巴蜀青城山处,自封青城大王,若不是他老子是皇帝,窝早给人端了八百回。
前几日朝承湛更是递火漆函来京,说刚娶了位压寨夫人,今年端午便不回长安了,待明年定携妻女一同回京赔罪。良妃看完信差点没气呕血。
若要问如意对自己的三位皇叔是何感觉,最亲近的当然是三皇子朝承浔,翩翩公子温润有礼,待她犹如兄长那般;她和四皇子朝承湛,虽然小时候没少吵闹,却不显生分;唯独那二皇子朝承沣,平日里和她不争不抢,却让如意有种无法言喻的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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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如意过来,皇后让众妃嫔们散了,并留了三公主朝湄在毓庆殿一同说话。
朝湄手上拿了把折扇,扇动的时候有淡淡的檀香味,如意看着觉得眼熟:“三姑姑这扇子可否让我瞧瞧?”
朝湄笑盈盈地合上,然后递过来。
每片扇骨上的如意云纹几乎和陆西墨送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扇面上绘了棵开满粉花的树,树底还有只长尾巴的猴子和一只在啄米的黄色小鸡仔。
——哦,陆西墨属猴,朝湄属鸡。
如意心存侥幸道:“宫匠做的还是外头买的?”
朝湄拿回扇子,宝贝似地擦了擦大扇骨:“旁人送的,实在喜欢的不得了。”
如意心里泛着酸意,虽然上辈子陆西墨不喜欢自己,也没听闻他心仪朝湄,可仍旧有些不舒服:“很漂亮。”
朝湄看到如意戴着镂空的金护甲套,也礼尚往来般地称赞一番:“如意的手生得才叫好看,戴什么都俏。”她抬起自己的手比较道,“小时候母妃总叫我练琴,手指都磨出茧子来。”
如意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更不舒服了。她看到窗棱下的凤仙花,对皇后道:“皇奶奶,我想染蔻丹。”
珍珠取了明矾和白玉盏过来,将凤仙花的花瓣仔细掰在白玉盏中,如意连忙摆手阻止:“我不要那个海棠色,换淡一些的颜色来。”
皇后瞅了一眼,轻笑:“蔻丹当然要颜色艳丽些才好看,若用粉红,倒不如不染了。”
如意依然对那个颜色心存芥蒂,便要求染橙红的。
两个宫女将捣碎的凤仙花瓣包在如意的指甲上,再用竹叶裹两圈,并拿丝线打了个结。
午膳时,如意的手指绑着东西,用膳不是很方便,加上朝湄的扇子摆在她眼前,暗香萦绕,她真没什么食欲,只稍微用了些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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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正时分,陆西墨和朝承浔过来了。
如意刚剥了竹叶正在净手,擦干后觉得颜色还算满意,便将矮案上的金护甲仔细地戴在无名指上。
陆西墨看她在戴护甲套,明显一怔,而后垂下眼眸给皇后请安,又象征性地对朝湄作揖。
皇后让宫人奉茶:“西墨身子大好了?最近时节冷暖交替,热伤风最伤身,往后可要仔细些。”说着示意他坐着。
陆西墨先恭敬道:“谢皇后娘娘关心。”随后才正坐。
皇后对他和颜悦色道:“小时候你都唤本宫姑姑的,长大却疏远许多。”怕他不好意思,又问,“你母亲最近可好?端阳节会来宫里用膳么?”
陆西墨只回答她:“母亲让臣给皇姑姑送些点心,一口酥和红豆糕,臣已放在前殿。”
皇后轻轻点头,心里明白了,这是不过来的意思。
朝承浔问如意:“待会去作画,如意有空闲么?”
如意很是诧异:“我都没说话,三叔知晓我在这?”
“你在吃核桃,已经剥了三个。”朝承浔面带微笑道,“去奎章阁,要一道么?”
如意是在吃,方才不觉得现在倒真有些饿:“不去了,待会儿我还有事。”
朝承浔也不再邀,只对皇后拱手:“儿臣告退。”
朝承浔眼睛看不见,即便他闻到西暖阁里还有第五个人,却也故作不知,只和陆西墨退出了毓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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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墨一路无话,他看到如意戴着护甲套,那便说明她又要蓄甲,也是说不再弹琴了。
原本陆西墨和朝承浔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话很多,用朝承浔的话来说,便是“用饭都堵不上嘴”的那种,朝承浔问道:“如意没过来,你不乐意了?”
“哪有。”陆西墨迎合他的步伐,不会走得很快,“她成天叽叽喳喳的闹得慌。”
朝承浔低头,笑而不语。待到奎章阁的时候,他才猜测地问:“你是不是又对如意说了重话?”
陆西墨走在他身后上楼,以前是怕他踩空没人护着,现在已是习惯:“我和她并非你想象中那样。”
他两面对面坐在棱花窗边,朝承浔摸到茶壶斟茶:“我以为你和她关系不错。”
陆西墨将瓷杯推过去,不屑一笑:“讲真,我同你关系这般好,若再同她玩的不错,总觉得对不住你。”
朝承浔轻轻咳嗽,故作无奈道:“那我也说句实话好了,你对我有臆想不打紧,可我还真想娶个姑娘家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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