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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墨刚买玄凤回去的时候,曾被它啄过一次,他轻弹它毛茸茸的身体:“又咬我。”然后将它关在鸟笼里饿了半日,再奉上食物时,玄凤也不理他,他软言细语哄了许久,它是吃不“嗟来之食”。陆西墨只将细碎的软饭放在瓷瓶里,佯装不再管它,一夜过后,瓷瓶里的食物少了一半。
如此几日,玄凤见到他时,便会唧唧喳喳地冲他叫唤。
儿时,七岁的如意怎能打过九岁的陆西墨,她咬过他,陆西墨疼的大叫:“你属狗的么?乱咬人!”
如意龇牙咧嘴道:“对!怎的?”如意庚戌年出生,真属狗。
前后加起来,倘若这次也算,如意咬过陆西墨四回,她觉得十分抱歉:“南砚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对不起啊,南砚哥哥,我以为是那个猴子。
有些记忆难以忘怀,陆西墨抬手去看掌心,没有触目惊心的血,随后他比划手指“嘘”了一声:“无碍,小声些。”
两人尽量不弄出来一点儿声响,走到西配殿暖阁上方,陆西墨蹲下来侧耳聆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但看见远处有人提着灯笼进了紫兰殿的前院,忙打手势招呼如意蹲下来。
皇帝这时才来。
陆西墨小心地翻开一块瓦片,又快速用黑色的氅衣遮起来,底下发现不了。
如意借着微弱的光盯着陆西墨的脸,不久的将来,左边会有一道疤——到底是怎样受伤的?
陆西墨抬头迎上她带着审度之意的目光,他有些心虚,压低声音道:“你在这儿别乱动,我下去看看。”
如意眉头微蹙:“不必了,万一碰上侍卫,你会有麻烦。”
——怕大哥有麻烦,不担心我差点惹祸上身么?陆西墨有一瞬的分神,无声叹息。
只待片刻,底下有人说话,是陆婕妤:“皇上终于肯见臣妾一面了?若是知晓这般容易,臣妾应该早些说怀有身孕。”
隔着月门的珠帘,皇帝坐在罗汉塌上,盛怒之后平静许多:“那奸夫是谁?”
陆婕妤跪在地上笑:“整个皇宫里横竖那几个男人,哦,还有表姐的二儿子,不若皇上来猜猜究竟是谁?”
“啪”的一声脆响,边上的内监给了陆婕妤一巴掌。
陆婕妤抬头仔细瞧,不是长朔,又笑了一声:“臣妾倒将安督主忘了……”
又是一巴掌,这次下了些力道,陆婕妤只觉得嘴里有血腥味:“皇上,放我出宫,我便告诉皇上关于表姐的一个秘密……”她似有十足的把握。
陆西墨的心提到嗓子眼,他不知晓陆婕妤会说出怎样的话,如意却在旁小声道:“信口雌黄!昨日她还说腹中孩子不是厂臣便是你弟的。”
“……”陆西墨的心又沉下去,原来她真的知晓,却不事先知会自己一声。
皇帝稍作沉默后说:“全都退下去。”长朔准备出去,皇帝摆了摆手,他继续候在一边,皇帝又恨恨道,“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要你死无全尸!”
陆婕妤擦了擦唇角:“皇上还没答应我,会放我出宫。”
皇帝忽而站起来:“拖她下去,五马分尸。”
陆婕妤大惊,却强做镇定:“此事与皇后有关,还有多年前的一碗落胎药,皇上若真不想知道的话,便让臣妾带着这个秘密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皇帝脸色铁青,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说!朕留你一命!”
陆婕妤缓缓平复呼吸道:“多年前,我还未进宫的时候,在徽国公府住过一段时日,皇上应该记得,娴贵妃和表姐先后有孕,皇后那时候原本想打掉娴贵妃的胎,结果却是表姐去找娴贵妃叙旧,喝了皇后送来的落胎药,很不幸,表姐回府的时候腹痛不止,那个也孩子没保住,东陶是表姐算着日子托人抱回来的。”
陆西墨和如意无比惊骇,目目相觑,皆是一脸惊恐,不愿相信陆婕妤的话。
皇帝紧紧握拳,一言未发。
“皇上不信?倘若皇后心里没鬼,她怎会事后派太医去喻府给表姐把脉?当时成都王侧妃在府里,她也怀着孕,这才骗过皇后。若是皇上不信,大可找风影对质。”陆婕妤凄恻一笑,她的年纪不足四十,眼里却尽是沧桑,“我一直不明白为何表姐要袒护皇后,自我入宫到那年除夕,再到皇上将我圈禁,我可算是明白,皇上是有多喜欢表姐,料着表姐也是知晓,她担心您会因为滑胎之事而迁怒于皇后,便将此事瞒了下去。”
——你未曾失去过孩子,你不会知晓是何感觉。
——若是臣妇知晓呢。
皇帝愣坐在罗汉塌上,这才明白当年德阳那句话的意思。
此时此刻,皇上不再想知晓究竟谁和陆婕妤走影儿,皇宫里真真是只有那几个男人。
忽而安静得可怕,所有尘封的往事如走马灯摇摆而过,皇帝沉默半晌后问:“娴贵妃答应你什么了?叫你这样帮衬她。”
陆婕妤脸上有慌张之色,逃不过旁人的眼,却道:“臣妾恨娴贵妃,当年有个口技人在臣妾的屋子里,咒骂表姐‘不得好死,一尸两命’,那些话真不是臣妾说的……定是娴贵妃,那时臣妾怀着朝清,定是她担心臣妾会诞下皇子,威胁她的地位!”
皇帝站起来往外走,声音轻如一缕烟:“你和红绣真得不一样。”而后口气冰冷地对长朔吩咐,“让她以后不能说话、不能写字,再遣出宫去。”
长朔留下来善后,有些事并不需要他亲力亲为,宫里内监那样多,皆是顺杆爬的东西,此刻陆婕妤倒是轻松许多,她对长朔道:“希望督主可以替我照顾好朝清,我那可怜的孩子。”
长朔长身直立,只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为什么要拖陆二公子下水?”
陆婕妤垂眸看着地上:“我随口说说的,当时安阳郡主在旁,我慌不择言,只希望她能救我。”
长朔冷哼一声:“你被圈禁多年,只凭本座口中的一句‘殿下’,何故不将她认做三公主?”长朔往门外走,笃定道,“因为你见过三公主。”
横竖都是宫里的勾心斗角,深究下去牵连甚广,既然皇帝都不愿再继续追问,长朔自然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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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墨坐在房顶上,已经平复心情,他以为听到这样的往事会愤慨,原本的震惊过后,此时却是松了口气,竟是有几分庆幸,喻东陶并非自己的亲姐姐。
如意抱膝坐在他身边,轻声问:“南砚哥,你还好么?”
陆西墨沉默着,俄而,轻轻摇了摇头。
如意微微叹息一声:“这事儿,不要告诉你弟弟,我听了都觉得好生难过,若是让陆西墨知晓……他也会同样难过的吧。”
陆西墨双唇微启道:“他不会难过的。”
如意不理解:“为什么?”
陆西墨的声音很轻:“因为我不觉得难过。他和我是双生子,想必心情是一样的。”
如意又是一声叹息:“我现在有些担心皇奶奶,若是陆婕妤说的是真的……皇爷爷会如何惩治皇奶奶?”她又自欺欺人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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