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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安静下来,想想今日遭遇,李岩苦笑不已,这一日事情多不说,还真的见到好几个奇特的人物,无论是何艾、萧无忌还是鹿晓忆,乃至于褚北辰,都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收拾心绪,趁着无人注意他,找到纸条上约好的房间进入,李湛、杨岚早就等候多时了。
一进屋,李岩便道:“幸不辱命,一切安排就绪,两日之内警示机关便会失效,当然把握只有六成,若小心行事,或能延迟片刻才会被弓弩手得知。”说着将以药钎破解水银机关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消息对李湛、杨岚来说已是意外之喜。然而接下来李岩又说了一个坏消息:“守卫天枢的高手只怕不止一个,昨夜就发现了有‘佛心宗’镜海和褚北辰。镜海的‘天人五衰’就不说了,褚北辰今早与我试招,只怕也留有余力。”说着又将昨夜与今早的事情略略一说。李湛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涉及到两名宗师级高手的武功时说得非常仔细,便知道李岩在一昼夜间,为了他们的事情无异于在生死关头走了几遭,心中很是感动。但他知此时无论做任何承诺都是多余,便什么也不说,只是打定主意,将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负了这个朋友。
杨岚一直一言不发,听他描述与褚北辰对决时的感受,忽地起身,左掌轻探,拿向李岩右肩,掌中劲力一发即收,随即问道:“是这种感觉么?”李岩一惊,道:“正是,难不成……”他忽然想到,对决褚北辰时那种熟悉的感觉,不就是“龙虎离合真诀”么?只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杨岚身上,所以始终联系不到。杨岚看向李湛,李湛叹了口气,也不解释,便道:“那便五日之后动手吧。”
李岩心知恐涉及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机密,也不多问,点头答应,又问起韩琦何在。李湛说道让韩琦在城东银河交汇处接应,到时行动李湛也会提前撤出城外与韩琦会和,城内只留杨岚。又让李岩最好不要插手,毕竟这不是江湖纷争,人数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能成则成,不能成的话,以杨岚的武功也容易全身而退。
李岩心下盘算,别人不说,仅算上镜海和褚北辰,杨岚便必然不敌,又何谈全身而退。只是李湛已经决定,只怕其中也有杨岚的要求,李岩也不好多说。然后李岩又说了下昨夜观察到的银河沿岸布防情况及河道内的栅栏,看来通过河道撤离的法子也要适当调正。又说道这几日为了配合行动,可能会搬到顺平公主府上去住,到时便不要主动与他联络,有事情只需在天津桥头留下暗记,自己自会前来相商,然后告辞去了。
天街风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李岩早上出门时天色便不是很好,到得午后雨终于下起来了,且一下就不停息,有愈下愈大之势,风也趁势大了许多。路上行人匆匆,奔走躲雨,李岩走在天街上,任由雨水浇在身上,也不慌张,头脑甚或更加清醒。他想着今日种种,又想到杨岚一人前去冒险,实在是有些不忍。只是李湛身份特殊,不能参与也是无奈之举。阿史那瑕他们也绝对不能参与,不然落了口实,只怕连西州也回不去了。唯一能出手的也就自己,顶多阿史那瑕推个干净,就说是在东行途中遇到,谁知他暗怀异心,料想宇文信即便怀疑,也不至于翻脸。又想到诸事已定,自己既决意帮杨岚取枪,便要做好事败潜逃的准备,届时势必会与阿史那瑕分别。崒干的劝导、何艾的谶语又萦绕心头,若不去争取,又怎知结果如何。打定主意,李岩的脚步也坚定起来。
回到四方馆,由于下雨的缘故,天色已提前暗了下来,李岩换了身干爽的衣物,去找阿史那瑕说述说今日的情形,阿史那瑕身体有恙,兴致寥寥,有一句没一句答着,听说李湛已决议五日后行事,便说道到时尽量配合。
李岩有心单独与阿史那瑕一谈,崒干与薛晴却一直在。到后来崒干识趣走了,薛晴却陪着阿史那瑕聊东聊西,以大夫的姿态要她注意保养身体,最后竟对李岩说,他淋了半天雨,应当回去好好用被子捂一捂,省得感恙,不由分说将他赶走了。
李岩直接去找崒干,让崒干想办法将薛晴调走,又回到阿史那瑕居处,与她说了两句话,好容易平息心跳,刚鼓足勇气准备开口,薛晴又回来了,嘴里还念叨:“什么嘛,一个武士摔了一跤,还要我这个神医出马治疗,真是大材小用,自己上点跌打酒就好了。”李岩见她进来,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无踪。他很想对薛晴说:“薛娘子,我有要事与公主相商,请你回避一下!”却始终说不出口,只得忿忿而去。薛晴兀自在后面对阿史那瑕道:“公主,你有没有发现今日李岩怪怪的?”阿史那瑕精神不是很好,道:“啊,有么?”李岩走到门外听到薛晴的问话,差点摔了一跤,匆忙走了。
回到屋中,李岩越想越是纠结,最终打定注意,今夜定然要找阿史那瑕问个明白。他再次出门,来到阿史那瑕门外,却见屋内灯光暗淡,竟似是已经睡了。此时风刮得更大了,雨也未曾停息,李岩此刻的心情随着疾风骤雨,如风中之烛一般,忽明忽暗。最终,李岩鼓足勇气,在阿史那瑕卧房窗上轻轻敲了两下,道了声:“公主,睡了么?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完这一句话,心砰砰跳得似要跳出胸膛一般,浑身热血上涌,春末寒冷一丝也感受不到。
阿史那瑕身体不适,李岩一走就早早躺下了。此刻她隐隐似听到窗外剥啄之声,又似有人喊她,再细听时却又没有了。正好窗外风雨大作,她也只道是风雨之声罢了,翻个身,又睡着了。
李岩在窗外又敲了一次窗,依然没有反应,他想起阿史那瑕近日身体不适,想是早睡了。若就此返回,又心有不甘,既然打定了主意,便不能半途而废。他便站在窗外檐下,想着见着阿史那瑕该如何说,想着阿史那瑕可能会说些什么,自己又该怎么回应,思量着诸般可能,心中也不知是甜蜜还是煎熬。此时檐外冷雨随着凄风,将窗前石阶打湿一片,也不断浇到他的身上,他竟似丝毫未觉得一般。
夜间的风雨越来越大,花树上昨日还怒放的繁花在风雨中化为落英。远方灯笼的微光下,浮萍般的落英带着别样的凄美。李岩伸出手来,想要留住刹那间残余的芳华。阵起的狂风夹着一蓬冷雨打来,残花被撕得四分五裂,从李岩手边划过。远处灯火一晃,终究灭了下去,整个院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了。
阿史那瑕睡了一夜,又有薛晴这个神医在旁照料,醒来时觉着精神好了些许。卧房内的灯烛早就灭了,陪她一起的薛晴睡得正香,室内泛着窗外透进的微光。“天已蒙蒙发亮了,想不到竟睡了一宿未醒。”这是她此刻的想法。阿史那瑕转身看着窗子,一丝声响也无,风雨应是止了。忽觉不太对,她不记得窗外有花盆花树之类的物事,为什么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阿史那瑕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竟似是一个人影。她忽然忆起昨夜迷迷糊糊中似有个熟悉的声音喊过她,心中不由自主猛然一跳。
阿史那瑕轻轻披衣起身,推门而出,檐下俨然就是李岩,她轻轻喊了声:“青崖。”
在满院残花之中,李岩闻声,转身看到阿史那瑕,紧张一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阿史那瑕病中初愈,长发轻挽,一手扶着门,单手掩着衣襟,与她平时举止若定、一步百计的风范大有不同,却流露出别样风姿。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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