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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边说边行,本多法师为四人指点风物。难波京的本就是因对外交流而繁华,因此外来的气息最重,此间多有外邦人定居,虽融入已久,但穿着上依然带着各自风格。而当地的建筑也类同于此,尤以唐式为主。街道宽广,多有卖着沿东海各国特色饰品的商贩,法师见杨霞很喜欢当地制的粗陶兔子,还亲自花钱为她买了一个。李岩要付钱给他,却坚持不收。兔子虽不精致,但胜在憨态可掬,杨霞爱不释手。
本多法师还专程带了四人行至一处照壁,上面刻着许多诗歌,多是用以描述难波京景物的。本多法师指着中间一首说道:“这一首和歌便是你们听到的‘望江南’,真是好啊,如同置身春光一般。这下面落的是我的款,其实前面都是家师的手笔,只有‘簇簇此花回’是我写的。旁人写东西一气呵成,我师道真法皇却道有缘写,有意写,否则不写。结果后来出了事,终其一生也没写完,便由我补上这缺失的一句。只是世人不知,结果工匠此间雕刻时,却是落的我的名字。”
又指着中间一句道:“你们看,这一句却是念作‘昨今春满渡津围’。我师仰慕中土文化,深受汉化影响,原本这一句中的“はる”字与我师母亲名讳重叠,为了避讳故意改成了汉字“春”,下面的‘日’还故意写成了月,却不为外人所知了。还以此教导我等,即便为方外之人,又岂能忘却生养之恩。”四人听了点头称是。
本多法师笑道:“说起来也是一件轶事,当时雕工还来问我是否写错了,我让他按照原样刻上不妨。后来京都的弁官局见了,还多方讽刺我。我却未告诉他,私下里我写这个‘春’字是从没有使用汉字的习惯的。任他如何笑我,我心中自有主意。”说着呵呵笑了起来。李岩也觉得本多法师很是有趣,与他在中土见过的和尚都不大一样。
法师本人博学,任一物事都能说出门道,四人如沐春风,不觉到了午间,才返回寺中用餐。其实当时倭国日用两餐,因是天朝贵客的缘故,本多法师才命厨下做了修正,楼明月一行得知之后,更是感动。
午后的一些远在平安京的贵客也会来到,本多法师却是脱身不得了,只得让四人自行游玩。藤原纪平又来说道已着人在平城京各隘口把守,一旦发现卓飞鸿即告诉他此处有人寻他。楼明月拜谢。之后藤原纪平又说,今日上午平安京来客多有贵族,见了四天王像大为震惊,都欲拥有来自于大唐的瓷器。因此他想将这一船瓷器、绸缎、茶叶尽数买下,请楼明月开价。楼明月道这一船货物单卖的话,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只是此来一则找人为主,二则只为熟悉一下商路,就请藤原纪平开价。
藤原纪平闻言,且不说船上货物价值,横跨东海风险颇大,仅此一项至少就要翻上一番。他已仔细核算过,船上大型瓷器约千件,中小型约有五千件,绸缎五千匹,另有茶叶三千斤,另有少量的越、邢二窑瓷器,西蜀锦缎,贡品名茶简直是无价之宝。至于如何分辨优劣,数日间虽然不能全懂,至少不再是懵懂之辈。想了良久,他才说道:“这一船货物我欲以十五万两白银购得,不知贵客如何作想?”李岩吓了一跳。出行之际秦宇专门叮嘱了杨超,说道一船货物价值不菲,足足值万余两,让他小心看护。没想到运到倭国,价格竟然足足翻了十倍有余。
楼明月笑道:“便听公子的。”藤原纪平素闻商人从来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本已打定主意用二十万两白银买下,谁知她竟如此干脆,竟然不知怎么接下去,半晌才道:“不知贵客是要白银还是黄金?”
楼明月道:“白银十五万两,不知作价黄金如何?”藤原纪平道:“官方白银兑换黄金,以四兑一。贵客慷慨,我也不能吝啬,作价黄金四万两。”九娘母女不懂还好,李岩赶忙低下头去喝茶,掩饰一番。他想起中土十一兑一的情况,只得又站了起来,假装看窗外景色。
楼明月却是久经商场,当下道:“如此多谢了,我再送公子一斤贡品蒙顶石花。”藤原纪平闻言大喜。以他在国中地位,金银易得,反是这等岛上不产之物,才是终极追求。赶忙道:“我这便去筹集黄金。”
楼明月笑道:“既然议定了价格,这些货物放在我的船上,你放心我却不放心,一并拉回平安京去吧。”又命李岩带他去杨超处交接,这算是极大的信任了。藤原纪平又惊又喜,此刻运回去便可以立即变现,转手就是金山银山。再三道谢之后,随李岩去了。
这些货物整整搬了一下午,傍晚李岩回来,却是有些担心,向楼明月到:“姑姑,若是藤原纪平赖账怎么办?”楼明月道:“不会的。两百年前大唐与倭国在新罗白江口发生过一次水战,以少敌多几乎尽灭倭国水师,之后他们便将大唐奉为天朝上国。他们的船你也见过,想要渡海西来全凭运气,即便这样,也不断派使者前往进贡示好。日前他们也在九州外海见识了咱们的船只,又不了解流光状况,岂能不惧?再者,此次昧了我的货物,且不说来日之忧,此生也只能赚此一次了。我说道此行只为开拓商路,他岂能不考虑日后继续协作?如此一来才是真正的财源滚滚。在武功方面你跟婉儿是行家,治理流光城主是行家,做生意嘛,却是我是行家。你等着就是了。”李岩拜服。
到了晚间也未见到本多法师,沙弥说道贵客将法师请去说法。却不料中午分别时,竟是楼明月一行见到本多法师生前的最后一面。
第二日一早,楼明月见前来奉膳的小沙弥脸色肃穆悲痛,问起何故。小沙弥本就是强忍,此刻忽然哭了起来,在李岩再三追问下,说道:“本多**师昨晚在‘疗病院’圆寂了!正惠住持说道不能打搅贵客兴致,不让我们说……”
四人如同雷殛,昨日还一同游玩,今日竟已故去。杨霞抱着粗陶兔子,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她向来坚强,这两日本多法师如同一个亲近长辈般的善意她却是能明确感受到,若非伤心到极致,岂能如此。九娘赶忙抱住她安慰。
李岩道:“本多法师昨日间还好好地参加法会,我是武人,只要接近便知他身体康健,经脉顺畅,武功不弱,又没有隐疾在身,怎么会突然故去!”这次小沙弥却是怎么也不肯说。在李岩的再三敦促下,将他们四人带到了“疗病院”,却见本多法师的几位师弟、藤原纪平等人也都在。
李岩见正惠住持向小沙弥怒目而视,忙上前道:“主持切莫怪罪他,是我逼他带我们来的。本多法师待我等如同家人一般,如今他出了事,我们还是要来一观的。”正惠叹口气,让小沙弥退下,才道:“如此多谢贵客了。”
楼明月问起什么情况,正惠住持摇摇头让开,却见本多法师背向众人盘坐在蒲团之上,似是在礼拜堂内供奉着的药师佛,背后露出一截锋刃,竟是被利刃贯胸而死。李岩让九娘带杨霞到一边去,自与楼明月转过去,走到站在本多法师正面的藤原纪平旁边,正好见到一支匕首插在法师胸口,直至末柄,只是不知为何,竟无血迹流出。身前放着一个晴天娃娃,咧嘴笑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法师一手触地,在砖上刻出指许深一圈一圈的奇异划痕,李岩看了不由得愣了一愣,仔细思索起来。。
楼明月向正惠住持施了一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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