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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皇帝便将手中的那封信,递给阿史那思归。
阿史那思归抬手从皇帝手里接过那封信,看了片刻,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他把那张信纸抓在手上,认认真真的对着皇帝一礼,口上解释道:”臣当初离开长安时曾亲自写了一封信,但是这封信并非臣所写。“
皇帝眸光微微一动,徐徐道:“接着说下去。”
阿史那思归斟酌了一下言辞,动了动唇,慢慢的言道:“臣生母乃是熙朝的荣城公主,当年臣送和妃来长安和亲之时便有意打探了母亲的故人的一些消息。后来,臣遇见了一个当初照顾过母亲的老宫人,听她说起不少先母当年旧事,后来便又答应替她做件事——“他顿了顿,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那位老宫人竟是想要让我替她解决那几位上元夜出来赏灯的皇子公主们,然后再嫁祸谢贵妃,替已亡的熙朝复仇。“
“所以,你故意去接近几个皇子和公主然后留下这封信?”皇帝目光如刀,刮过阿史那思归那张英挺的面庞,紧紧的逼问道。
阿史那思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臣心中念着先母旧情,于是便听着那老宫人的安排暗暗跟上了几个皇子公主。只是,几位皇子公主们尚且天真年幼,稚子无辜。最重要的是——熙朝之亡乃是末帝咎由自取,陛下不过是顺应了天命罢了。所以,臣只是远远看了几眼便决意收手离开,留了那份书信告知陛下那位老宫人的恨意,不为叫此事重演。”
阿史那思归说到这里,重又把目光落到手中的信件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似有几分愧疚:“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暗中调换了信件嫁祸谢贵妃......”
皇帝眸光几变,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最后终于微微颔首,问道:“那么,你说的那位老宫人是?”
阿史那思归垂下眼,乌黑的眼睫与苍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只听他轻声应道:“是谢贵妃身边的庄嬷嬷。”说着,他郑重其事的叩首行礼道,额头抵在柔软温暖的毯子上,只觉得鼻尖的龙涎香越发浓重,浓重到几乎让人眩晕的地步,他一字一句的道,”臣年少无知,莽撞冲动,险些犯下大错,还望皇帝陛下宽恕。“
庄嬷嬷本是在熙宫里头伺候了半辈子的老人了,原本皇后整顿后宫是要把庄嬷嬷与那些个前朝旧人一同打发出去。只是谢贵妃颇是看重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多年的老嬷嬷,特意到皇后跟前求了情,留了她下来在自己身边伺候。
不过,这般说起来,倘若是庄嬷嬷设计所为,那么阿史那思归能知道上元节那一日的事情甚至是皇子皇女们的行踪和长相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当日六皇子也一同去了,庄嬷嬷会知道行踪也是应该的。。
皇帝的拇指与食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目光。随即,他抬了抬眉头,扫了阿史那思归一眼:“当时你也算是救了端平郡主一回,功过相抵,朕便也不追究了。”他的语声极微妙的顿了顿,举重若轻,“便先这样吧,你起来回去休息。倘若再有什么事要问你的,朕会派人去寻你。”
“是,臣告退。”阿史那思归站起身来,把手上的那封信件搁到案上,重又起身离开了。
还未等阿史那思归踏出殿门,便听到里头有人匆匆的跑了出来,看那方向,显然是要去谢贵妃宫里召庄嬷嬷问话对质。
阿史那思归仿若漫不经心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来,抓在手掌里,暗暗的擦拭着手心的湿汗。
他想起了自己与谢贵妃的对谈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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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一日,阿史那思归“巧之又巧”的见到了谢贵妃。
连阿史那思归本人都不得不感叹谢贵妃这个看似柔弱多病的女人顽强至极的生命力——熙朝亡了,她这个旧朝的亡国公主却转身一变成了新帝的女人,高居贵妃之位,生儿育女,安享荣华;阿史那思归刻意留信揭穿她,她却依旧安安稳稳的做她的贵妃......倘若荣城公主有她一半的隐忍和心机,恐怕也不至于落到年纪轻轻埋骨草原的地步。
阿史那思归想到先母便觉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抬眸去打量谢贵妃的容貌,企图从她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找出荣城公主的一点相似轮廓来,只是口上却仍旧是玩笑一般的道:“我还以为,贵妃娘娘一辈子都不想再要见我这般‘背信弃义’之人了。”
谢贵妃却抬了那双盈盈的水眸,一派沉静的凝目看着他,微微笑了笑。她身上穿件黛蓝色绣花鸟图案的广袖襦裙,乌鸦鸦的云鬓上只插了一支玉簪,一笑之下,竟是犹如二八少女般容色绝艳,有一种刀刃刺破心脏的锋利致命之美,仿佛画中那美貌绝伦的神仙妃子。
“思归,我在这世上已没有多少亲人,你无论如何也算是我的表弟,我又如何会不想再见你?”
她柔声细语,吐字时犹如玉珠滚落一般的柔软圆润,犹如细棉中暗藏的银针般的暗藏玄机:“当初,你匆匆离开,留下的那封信确实是叫我受了好大的罪,连如今都不得不谨小慎微,小心行事。只是,我想我们到底是亲人,血脉相连,倘若能够合作,那便再好不过。”
阿史那思归抬目看着谢贵妃,只觉得她像是一条披着美人皮的毒蛇,美得出奇却也可怕得出奇。他顿了顿,玩味不恭的一笑,目中讥讽之意十分清楚,语声冷冷的应了一句:”贵妃娘娘言重了——臣姓阿史那,贵妃娘娘却姓谢。要知道:连先母都觉得似我这般留着狄人‘肮脏血脉’的人不配和姓谢的尊贵之人论亲呢。“
谢贵妃却不为他的目光所动,慢慢道:“血脉亲缘是不可斩断的,而利益则是世间最坚固的纽带。”谢贵妃扬了扬红唇,笑起来,“思归,你愿意出使大周,千里迢迢来此,想必也是另有所图。我们合作,各取所需,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不是很好吗?”
谢贵妃的话像是鲜花下藏着的刀刃,从花团锦簇的底下露出那锋利冰冷的刃尖,仿佛终于从脉脉的温情和华美的外表下显出其中冷酷的内里,图穷匕见。
确实,利益才是世间最坚固的纽带。
阿史那思归收敛起面上的冷笑,沉下声音:“那么,贵妃娘娘知道我想要的吗?”
“我当然知道。”谢贵妃看着他,挑了挑那勾画的极其精致的黛眉,语声柔柔,“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你时,你眼里的野心——我曾在我的父皇还有当今的大周皇帝眼里见过。你想要的很多很多,而我能给你现在你最需要的东西。”
阿史那思归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谢贵妃。
谢贵妃从容一笑,言辞平静中却又带着自然而然的冷淡:“你从北狄王庭而来,对于大周还有皇帝所能了解的也不过是皮毛罢了,而我却能告诉你一些你所不清楚的事情,帮助你了解皇帝。”
“仅仅只有这个?”阿史那思归不慌不忙的应了一句。
“大周的皇帝膝下唯有三女,只有大公主到了婚配的年纪。”她抬眸看着阿史那思归,红唇的弧线极其柔美,那美丽的笑容里带了点特别并且复杂的意味,“思归,你想要大公主吗?”
他确实想要。他现在太需要一些外部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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