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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荣德回来,你皇姐那边便是想瞒恐怕也瞒不了多久。阿史那思归筹谋已久,想来若是知道消息泄露,肯定是提前发动.......”
萧明钰没有应声,只是恭恭敬敬的垂着头等皇帝把话说完。
皇帝顿了顿,接着道:“所以,大周这边必须先发制人,打阿史那思归以及北狄一个措手不及。而你皇姐则已经给了我们一个最好的理由。”提到长宁公主,皇帝思绪沉沉的眉宇间显出些许的痛色来,他眉心皱起,眸中神色深深,动了动唇,竟是没能再说下去。
皇帝这一生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本以为亲眼见着幼女奄奄一息的死在他怀中,已是十分的悲痛;然而,此刻想起他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女,想到她如此年轻便要为年少时的一时轻狂而付出性命,他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皇帝亦是满心悲痛——那是他第一个女儿,也曾是如掌中明珠一般的疼,便是将她嫁去北狄之时也从未想过竟是这般的结尾。
如果说小公主的死乃是直击心肺的一柄利刃,那是一瞬间的剧痛;那么长宁公主的死便是刺在心头的长针,绵绵不断的痛楚......
萧明钰抿了抿唇,自是很快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长宁公主联姻两国,她自尽而死,大周自然也有足够的理由问罪北狄。而且,适当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揭出阿史那思归借北狄汗王病重而掌大权之事,以阿史那荣德的“正统”而发兵北狄。
只是,皇帝这个时候与萧明钰提起这件事,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要与他商量。萧明钰多少也明白皇帝的言下之意,而此时也确实是容不得他有半点的犹豫,他微微蹙了蹙眉头,郑重其事的垂下头,一字一句的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皇帝见他终于应声,这才颔首点头,开口道:“此乃大事,朕原是打算亲赴北狄,只是朝中不可无人.......”若是有太子,皇帝自然可以直接亲征,交太子监国即可。可皇帝废太子之后便一直没再提重立太子,所以皇帝也不可能真丢下满朝的大臣跑去打北狄。可此时关乎两国,尤其是又夹了宁国公主的死,皇室这边自然也要派个有分量的人去压阵。
昨夜皇帝特意星夜派人去魏王府将此事告知萧明钰,又让他一早来甘露殿,为的是什么,萧明钰心里自然也多少有些明白——皇帝是打算派他去边境与北狄对战。
于情于理,这件事,萧明钰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皇帝见萧明钰面色仍旧是沉沉,既觉好笑又是好气,最后却还是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你大概是不舍得阿娥,可你们都还年轻,不过是分开一时半会,又有什么可计较的?”顿了顿,又沉声道,“你有三个哥哥,两个弟弟,朕只把这件事交给你。你应该多少也明白朕的心思吧?”
萧明钰沉默片刻,还是点了头:“父皇看重儿臣,儿臣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
皇帝没再让他说下去,伸手拍了拍萧明钰的肩头,道:“好了,既如此,这件事便这么订下了。你也回去吧,早些儿和阿娥商量商量,莫要叫她担心。”
皇帝扬声唤人,不一会儿便见着黄顺上前来,亦步亦趋的引着萧明钰出去。
萧明钰心情不大好——这一去,倘若北狄之事顺利还好,或许过几个月便能回来。可若是不顺利,那么一年两年都是有可能的。他好容易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还在山上庙里头呆了五年,这才把自家王妃娶回来,结果现在却要直接被踢去边界吃黄土,这是多倒霉啊?
这般想着,萧明钰的脸色更不好了,低头走了几步,正好撞上了前面的容婕妤和阿史那荣德。
比起谢贵妃或是王昭仪,容婕妤显然老了许多,面上虽是略施脂粉,当依旧掩不住那眼角的皱纹和满面的憔悴风霜。她那一身的穿戴打扮,仔细看看竟还比不上谢贵妃或是王昭仪边上那些得用的嬷嬷。此时,她正领着两个宫人,站在一边,双眼发亮的看着阿史那荣德在边上玩耍,那眼巴巴的眼神叫人看了心酸。
萧明钰看在眼里,也多有几分感触:外人看皇帝的三宫六院,只觉得里头那些个女人都穿金戴银,过得舒舒服服,可似容婕妤这般的日子却不会好过到哪里。更何况,皇帝除却长宁公主之外还有一个女儿六个儿子,可容婕妤却只有那么一个女儿,长宁公主一去,恐怕是要了她半条性命。
见着萧明钰从里面出来,容婕妤便慌慌张张上前行礼,小心翼翼的道:“殿下安好。”她说到这里,又抬头去看萧明钰,“对了,不知殿下可有长宁公主的消息?”
容婕妤年轻时候乃是个极明艳的美人,称得上是尤物。她那双眼睛,早年也曾被皇帝赞过“明眸善昧”,可是时过境迁,当初那犹如春水一般眼波流转的水眸早已干枯,平平无奇。然而,此时当她抬眼看向萧明钰的时候,那双眼睛却亮的出奇,满是期盼与渴求。
萧明钰颇有些狼狈避开她的目光,面上依旧是一派镇定,低声道:“此事还是要问父皇......”他顿了顿,思忖片刻又道,“娘娘不若抱小王子进去吧,父皇那边等会儿恐怕便要叫您和小王子过去了。”
容婕妤略有失望之色,随即又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应下,忙不迭的道谢后便转身去找阿史那荣德。
萧明钰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容婕妤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因为有容婕妤这么一个插曲,萧明钰倒也没再沉着脸,一路回了魏王府,便去找在书房练字的郑娥。
郑娥练字的时候不喜旁人打搅,连边上伺候的宫人也没留几个。故而萧明钰也只是站在门边,看着她站在书桌前,认认真真的悬腕练完两张大字,扬声叫了人来净手,这才走过去道:“我还道你这会儿必是在后院逛花园呢,怎地又跑来练字?累不累?”
郑娥从宫人手里接了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这才道:“你这几日呆在府上,从早到晚的,我都没空练字.......”她说到这里,不免瞪了萧明钰一眼,“早说了,练字这种事如同逆水行舟,停了几天,便又白练了。”
萧明钰见她娇面含嗔的模样实在可,忍不住垂头亲了亲。
郑娥又气,嘟起嘴:“我正生气呢。”她生气呢,凑过来亲什么亲?每回都是这样,弄得她都不好意思总生气了。
萧明钰也不知怎地,见着她这生气的小模样更是大乐。他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郑娥的额角,温声笑道:“嗯嗯,亲一下.....”说着,又低头“偷偷”的在她颊边亲了一下。
郑娥见他没脸没皮的模样,到底板不住脸,颊边的梨涡跟着塌了下来,嘴角一扬。只是她到底顾忌着边上还有人,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又瞪了一眼萧明钰。
萧明钰左右看了看,便摆摆手让那些个端着水盆和帕子的宫人们下去,自己上前几步坐到书桌前那张木椅上,然后把郑娥抱在怀里,用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上,轻声玩笑道:“看你这模样,倒是巴不得我不在家呢......”他忍不住拧了拧郑娥的鼻尖,嘀咕道,“小没心肝的。”
郑娥倒是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萧明钰复杂的心绪,她怔了怔,伸手搂住萧明钰的脖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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