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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迷宫。
校门口附近的必胜客。
生意格外的好。
坐在店内望出去,落地窗外,马路边的灯箱广告牌有一张巨幅海报,三两个办公室打扮的人聚在一起笑着吃披萨,泛着油光的表面铺满熏肉和蔬菜,芝士能拉出长条的丝。
谢尧亭去排队点了三个套餐。医院值班室刚好有电话进来。
室内大多是年轻人,吵的热火朝天。空气中到处弥漫的都是浓郁的奶香和肉汁的香味。
谢尧亭出去接电话,回来看到张粤西撸着袖子,面前的意面盘子都已经空了,手边的大杯冰可乐只剩了个底。
谢尧亭笑着问他们:“够吃吗,要不要再点别的?”
或许是因为心底潜在的那份对于世俗红尘的忌惮,陈絮知道自己尚未有能力描绘未来的美好蓝图,所以总是把谢尧亭当成不可告人的秘密,小心翼翼的深埋呵护。在别人面前,她甚至会刻意避免跟他眼神直视的接触。
年龄与道德,伶仃破碎的家庭,贫瘠匮乏的生活,横亘在二人之间的现实鸿沟如同深渊,难以跨越。
陈絮张张嘴,嗓子中的“不用”还没说出口,张粤西已经欢喜雀跃的指着外面的灯箱,抑扬顿挫的念广告词,“好啊好啊。我想吃那个新出的披萨。肉是力量,芝士是信仰。”
这些青春期少年正是抽穗拔节生长的时候,连食欲都显得活力十足。
谢尧亭又转身去加了两个海鲜至尊披萨。
张粤西双手合十的感恩戴德,“谢谢小叔。”
谢尧亭笑起来,“不客气。”
他在位置上坐下来,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一旁安静的陈絮身上。她的目光也恰好扫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春江月夜烁烁闪闪的草萤。她身上总有一种不自知的矛盾,倔强而脆弱,独一无二的吸引力。
两人对视片刻,交汇处仿佛是被煮沸的开水烫到,迅速各自别过眼去。
江思邈当然看出来了。他吃完了,让服务生收拾了台面,心不在焉的怔忡出神。
张粤西啃着一个奥尔良烤翅,嘴角沾了油,明晃晃的。他问江思邈:“你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对了,把你的课堂笔记借我用一下,明天还给你。”
说着,在餐巾上擦了擦手,然后一把拎过来江思邈挂在椅子角的书包。
江思邈也没在意,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张粤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灰色的软皮本,夹在数学课本里。他好奇的摊开,一页页翻开来,一整本的手抄情诗。第一页是木心《五岛晚邮》中的情诗句子:
你尚未出现时,我的生命平静,轩昂阔步行走,动辄料事如神。
如今惶乱、怯弱,像冰融的春水,一流流向你,又不知你在何处。
张粤西怪叫着念出声音,道:“陈絮,你快看这是什么!”
陈絮下意识的觉得不妥,抬眼去看谢尧亭。他皱皱眉,低声解围,“这应该是邈邈的作文摘抄本。快收起来吧。”
还是晚了一步。
江思邈回来了,登时脸色通红,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来抢走本子,攥紧拳头吼道:“你特么的……乱翻什么!”
张粤西被推的一个趔趄,一腔年少轻狂无处宣泄,呵呵两声,取笑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情书吗,人在这坐着呢,你倒是给她看啊。”
他的目光盘桓在默不作声的陈絮身上。
江思邈看一眼似乎永远云淡风轻的谢尧亭,重新拉开椅子坐下来,神色反而坦然了,直接赌气似的承认:“是要送给陈絮的。”
陈絮无言以对。
见他这样,张粤西知道真把人惹生气了,耷拉着脑袋,彻底蔫儿了。
半晌,谢尧亭点点头,说:“……哦。”
江思邈眼角通红,声音充满怨怼,“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
陈絮坐立不安,依旧没说话。
江思邈自顾自地说:“难道你不觉得她很可吗?你不是也喜欢……”
谢尧亭难得抬高声音,不满的制止道:“邈邈——”
他叹口气,从位子上站起来,收拾残局,“很晚了。你们都赶紧回去,明天还要上课呢。”
罪魁祸首张粤西正不知道怎么收场,此刻正巴不得赶紧开溜。陈絮也跟着站了起来,谢尧亭看着她脸上惶然的神色,安抚似的勾着唇角轻轻笑了下。
江思邈依旧坐在位置上不肯动弹。
谢尧亭无奈,低声劝一句:“邈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暮春的夜,都市的天空是一场灯的盛宴。大厦的窗口流落出的稠密光屑,仿佛是从流水线生产,在天际与星辰融汇,繁华与虚幻交叠。
江思邈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两个人在露天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路灯昏黄,江思邈递给谢尧亭一支,熟练的滑燃打火机,先后点燃了烟卷。他噙在唇边,重重吸了一口,烟草中尼古丁那种奇异的味道让他的情绪稍微舒缓了点。
谢尧亭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江思邈哼了一声,“只有我爸妈才会以为我是个完全按照他们既定路线行驶,永远不会脱轨的列车。”
谢尧亭挑了挑眉,“他们安排的不好吗?”
江思邈抽烟,不肯说话。
“快高考了,考完要填报志愿。你……不想学医科,对吗?”他换了一种方式。
江思邈眼神继续望着别处,“……我一点儿都不想当医生。”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少年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正色,严肃问他:“你喜欢陈絮吗?”
谢尧亭随手掐灭了烟卷,头痛似的抬手按了下额角,没有立刻作声。
江思邈垂眼片刻,“跟你一样,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压抑,仿佛被束之高阁,又像是一座孤岛。他们永远自以为是,从不过问我到底真正想要什么。我偏要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像——你喜欢陈絮那样。”
话匣子,像是打开了沙漏的瓶盖子,一旦松了,怎么拧都堵不住了。
江思邈滔滔不绝的,从幼时被当成神童一样培养,讲到身在杏林世家早被决定的人生轨迹,说起两年前因为沉迷学佛,奉李叔同为偶像,一度想要效仿弘一法师长伴青灯。又有一段时间每晚躲在被窝里玩手游,自学了很多编程方面的书籍。
他压抑已久的情绪仿佛火山喷涌,一发而不可收拾。
谢尧亭问:“后来呢?”
“后来……我不玩游戏了,把书都扔了。”
“为什么?”
江思邈沉默了很久,黯然道:“我不想让爸爸妈妈失望。”
谢尧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接话。
江思邈:“关于陈絮。我不知道是我一时义气要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还是别的什么。我不确定,但是,我会交给时间。你知道的,高考对她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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