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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脱轨。
天刚破晓,山间云雾缭绕。
陈絮与江思邈很早起床了,洗漱完毕,带上药品,从村支书家出发。
田小满的家在后山坡的一个坝子上,走过去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东西贯通的长河将村子一分为二。河上架了一座吊桥,在岁月风雨的侵袭下显得十分陈旧破败,木质桥板泛着潮湿的腐朽味道。
江思邈背着双肩包走在前面,偶尔遇到陡峭难走的路,会转过身扶陈絮一把。
陈絮只好主动开口找话题,“……你估分了吗,考的怎么样?”
他看她一眼,随口答:“还行吧。我爸妈一直在讨论是填清华还是北大的医学院。”
陈絮默了下,然后点点头,说:“那挺好的。”
江思邈嗤笑一声,低垂了眼睑,情绪消极,说:“这生活……真是没意思透了。”
陈絮:“你才多大啊,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知道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脚步不停,话音也不停。他说:“我不觉得二十年以后,我的生活跟我爸的今天会有什么不同。”
“当医生不好吗?”
“我只是觉得压抑,所以想逆着他们做。”
陈絮:“比如?”
江思邈:“一切让他们觉得离经叛道的事情,我都想做。”
陈絮:“……”
江思邈自顾自地说下去,“他们希望我的人生一尘不染,早为我做好了条条框框的规划,我只需要按照那条捷径走下去,能通往所谓的成功。但我觉得很束缚,所以反感。想象一下,一辈子从事不是自己热的行业,有多痛苦。”
陈絮:“……其实,你可以跟你父母好好谈谈。”
江思邈:“谈过,没有用。为了表示反抗,我高二的时候故意缺考了一场很重要的全国竞赛,去吧打了一天的游戏。我妈当天晚上不准我睡觉,滔滔不绝的跟我谈了一整夜,灌了一大锅鸡汤。只有一个主题,邈邈,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陈絮:“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江思邈哼了一声,“她跟我爸都是那种最典型的中国式知识分子,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比谁都迂腐。”
陈絮接不下去话了。良久,她问:“那如果不做医生,你想做什么?”
江思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想做什么。”
他望着远处朦胧雾气掩映的山巅,目光怔忡,说:“我需要一点只属于自己的时间。有时候,我真想留在这绵延不绝三千里山脉之中,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天色渐暗,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那株粗壮的楠树下,田小满家的土屋子。陈絮一边用手遮住眼帘躲雨,一边加快了脚步。
江思邈却落在后面,摊开双臂,半仰着脸庞,迎接细雨的洗礼。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田小满的父亲三年前在建筑工地打工时,被混凝土搅拌机卷住了右手臂,截肢之后丧失了劳动能力,便留在了村子里做些简单的农活。
因为没有缴纳医保,治疗费无底洞似的,本一贫如洗的家庭仿若雪上加霜。一家人的生计都落在了母亲肩上。她这几年一直都在外,跟人出去做些零工,按时汇款回来。
江思邈把背包中一些常用成药掏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在土屋的桌子上。
他扬声问:“田大叔,小满呢?”
里间走出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汉子,咳的声音嘶哑,招呼道:“来了……我这老毛病又犯了,小满去山上采药了。”
“小叔让我又带了药过来,你一定要按时吃。”
他连声应了,“好好,替我谢谢他。要不是谢医生一直按时带药给我,我这把烂骨头,早入土了。”
他看一眼陈絮,“这位是?”
江思邈介绍道:“我同学,陈絮。”
陈絮连忙笑着点点头,“田大叔,你好。”
江思邈站在昏暗的屋内,从门口望天边,乌黑的积雨云沉沉的压了过来,山风从四面八方逼近,篱笆前低矮的灌木丛黑的发亮,树木枝丫隐隐作响,真是要变天了。
他转过头,皱眉问:“小满怎么还没回来?”
田大叔面上也很担忧,“一大早出去了,按说应该回来了。”
江思邈:“我以前跟他一起去采过药。我去找他吧。”
陈絮觉得不妥,不同意道:“万一你去了,他回来了。两个人走岔了怎么办?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狂风大作,轰鸣着呼啸在山林之间。霎时之间,天色阴沉无比。
江思邈抱臂横亘在胸前,不停在屋里踱着脚步,突然停下来,道:“不行,我要赶在暴雨之前把小满带回来。”
陈絮原本坐在凳子上,也站了起来,劝阻道:“这里的山路,你还没有小满熟呢,还是不要去了。他自己肯定能回来。”
江思邈气得不轻,一腔年少轻狂的热血无处宣泄,音量几乎称得上是吼了,“万一他要是不小心受伤了,被困在山上了呢。”
陈絮语塞。
江思邈抄起门口立着的那把破旧的雨伞,要冲出门去。
陈絮脱口而出:“……要去一起去。”
江思邈回过头看她。
她的态度很坚决,一副同甘共苦的大义凛然模样,“我们快去快回。”
两人刚爬上山坡,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江思邈也顾不上瓢泼大雨,浑身湿透,一边跑一边大声叫着小满的名字。
陈絮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
好在,没过多久,一棵繁茂的宽大阔叶树下传来小满的声音,“江大哥,我在这里。”
江思邈连忙跑过去。
小满正窝在那里,脑袋上顶着一片树叶,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缕一缕支棱着。他的右脚不小心崴到了,脚踝此刻肿的像个馒头似的,根本没法走路。眼看大雨倾盆,他躲在了一边,打算雨停了再下山。
江思邈浑身湿透,在他前面蹲下来,“不能等了。这里很危险。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陈絮举着摇摇欲坠的伞,很担心,问:“路上特别滑,你能行吗?”
江思邈一脸凝重,“雨太大了,这里的地势很容易爆发泥石流和山洪。我们得马上走。”
谢尧亭在山下村支书家里清点人数。只有陈絮和江思邈没有按时回来。门外雨幕已经成颓靡之势,狂风肆虐,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他的脸色因为担心而隐隐发白。这种极端天气,是合该要出事的。
张粤西骂骂咧咧的,举着手机到处找信号。
林槐推门而入,一把扯掉身上披着的蓑衣,他的满脸都是雨水,脸色铁青,一身的泥浆,“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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