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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放着的椅子上坐下了身,坐在长情身旁。
云有心摩挲着手中茶盏,面有忧心之色,对长情轻声道:“半年不见柏舟,他炼毒淬毒用毒的本事,我觉得若算不上炉火纯青,也相差不远了。”
“长情你许是不知,周北近半年来乱得很,先是皇室中人莫名其妙接连死去,再是周北军在与我们召南军交战时节节败退,便是堂堂太子都成了我召南的俘虏,周北百姓不知多少人家流离失所,而今便是连周北皇都都要往北迁,从古至今,可几乎没有哪个国家哪个王朝会在这般节骨眼上迁都的。”
云有心知道沉睡中的长情根本听不到他说话,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往下说,即便是自言自语,他也要说,似乎说出来,他才会觉得自己的好受一些。
“你不见了的这大半年,我不曾回过云府,我一直在寻你,你可知这大半年来我听到百姓议论得最多的是什么?”云有心忧心忡忡,“不是漠凉国破,不是召南气盛,更不是天下大势,而是柏舟,周北八皇子,翎王爷叶柏舟。”
“妖异之人,不祥之人,将死亡与不幸带回来的不祥之人,道是周北的一切不幸全都是因为柏舟,不仅是皇室中人,便是全京百姓,都道要为国为民除害,烧死柏舟这个不祥之人,但柏舟没有死,反是那些在周北皇上面前谏言说要处死柏舟的大臣全都死了,或是被皇上处死,或是暴毙而亡于家中,使得人心惶惶,如此诡谲之事,令所有人再不敢在皇上说一句柏舟的不是,生怕自己便会是那下一个暴毙而亡的人。”
“现如今,周北全国上下都流传这一句话,八皇翎王,不祥之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阎罗转世!”
云有心将手中茶盏握得很是用力,双手甚至微微发颤,有茶水从杯盏中晃出洒到他的手上,他却不自知。
他的心,很沉重。
“别国的聪明人心里明白,在召南当了十几年质子的柏舟已经把心给了召南,他这般做,是想要把周北拱手让给召南,让给已经成为召南新君的兄弟卫风,可只有柏舟自己与我们兄弟几人才明白实情,柏舟他的心从来没有给过召南,哪怕我、你还有阿风都是召南人,他的心,从来都系在他的国家周北之上,可是……”云有心为叶柏舟感到悲伤,“他一直心系着的国家却早已放弃了他……”
“所以,柏舟回来,不是为了要助召南一臂之力,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复仇。”
若非如此,他大可不必回到周北来,依召南的军力,击溃周北军夺回北疆之地是迟早的事情。
柏舟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复仇,为了亲手毁了生他养他却又弃他的周北。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周北当今圣上,柏舟的生身父亲,只怕已成了柏舟的傀儡,若非如此,他怎会残杀忠良,维护柏舟,任他为所欲为?
“长情,柏舟这是要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啊……”云有心面露痛苦之色。
他想救自己这个兄弟一把,可他却无能为力,人的心,向来是这世上最难救赎的。
夜色浓沉,像人心,已经黑暗里的人心。
可夜色算再如何浓沉,总会有晨曦将其打破,可人的心呢?人心中的黑暗,又当如何来抹去?
*
在云有心醒过来的时候,皇都南城门外。
沈流萤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高高的皇都城墙时,已是在路上耗掉了整整一天时间,她觉得,要不是叶池玉那小子精明路上假装可怜兮兮地拦了一辆顺路的牛车来坐坐,只怕他们今夜不休息不睡觉地赶,赶到明天天亮都赶不到皇都。
叶池玉看着沈流萤气喘吁吁的模样,一脸的嫌弃,道:“你都坐了大半天的牛车了,居然还能走得这么累,你平时都是吃什么的啊?没病没样的,居然连我姐都不如。”
“你居然说我连你姐都不如!?什么眼睛啊你!?”沈流萤十分不服气,当即伸出手扯叶池玉的脸,“走累了不让喘气啊!?你以为像你一样有着用不完的精神劲儿啊!?”
“你,你别掐我的脸!”沈流萤那细细嫩嫩的手指一掐上叶池玉的脸登时便让他红了脸,他赶紧打开沈流萤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她。
在这时,只见城墙上有火光晃动,叶池玉心一惊,赶紧拉上沈流萤的手,拉着她蹲到正在春日里疯长的高高草丛里,蹲下身后立刻抬起手来捂住她的嘴。
与此同时,城墙上有大喝声传来,“什么人在下边!?”
城墙上的人边说边晃着手里的火把,认真地盯着城墙下边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后才走开,继续于城墙上巡守。
叶池玉这时吁了一口气,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方才一个紧张竟然抬手捂住沈流萤的嘴,惊得他面红耳赤,赶紧收回手,为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小声骂沈流萤道:“都怪你喊这么大声!咱们差点被发现了!”
沈流萤白叶池玉一眼,“刚才是你喊得比较大声吧。”
“是你!”即便事实是自己喊得比较大声引来了城墙上守卫的注意,叶池玉还是一口咬定是沈流萤。
“成成成,是我是我。”沈流萤不欲与叶池玉这么个小孩子争辩,叶池玉听着她承认,得意地抬起了下巴,“本来是你。”
沈流萤觉得这小少年根本是蹬鼻子上脸。
只听叶池玉压低音量道:“皇都现在城禁很严,每日一到戌时便是关上城门,戌时一过,城里的人不能再出来,城外的人也不能再进城去,算是白日,进出皇都都还要做身份盘查。”
沈流萤看着不远处高高的城墙,在看一眼那关闭得严严实实的城门,倏地拧起了眉心,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岂不是今夜进城无望,明日进城也无望了?”
叶池玉点点头,泼了沈流萤一盆大大的冷水,“是。”
因为照目前皇都的情况,他肯定是不能进城的,而这个在周北没有身份的召南女人更不可能得进城了,不被守城的侍卫抓起来送进牢狱里才怪。
“是你的头!”这回轮到沈流萤恶狠狠地瞪叶池玉,“你怎么不早些说!?”
依她的本事,根本没能力翻过这种要命的高墙!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叶池玉十分不服气。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沈流萤抬手又要掐叶池玉的脸。
在这会儿,紧闭的城门由里边打开了,继而驶出来一辆乌篷马车,沈流萤见着,当即问叶池玉道:“你不是说了一旦关了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了么!?”
“那只是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叶池玉还是不服气,“我又没说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们也是这样。”
“……”沈流萤用手指在叶池玉脑门上崩了一记栗子,当此之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飞快地对叶池玉道,“叶池玉,你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很快回来!”
沈流萤说完,盯着从他们身旁不远处驶过的马车,拔脚窜上去跟上。
“沈流萤!”叶池玉见状,惊呼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唤沈流萤的名字,因为紧张,脱口而出。
显然,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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