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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人不知天高地厚,但清幽了解沈望舒,也尊敬他,她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道理,所以,她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何可笑,只能说事实道:“可是圣旨已下,即便小姐不想嫁,咱们沈家也不能抗旨。”
抗旨,沈流萤在听到德公公宣旨的那一刻她的确想过,可是她不能,她再也不是上一世那个不管何时何地都孤身一人的沈流萤,无依无靠也无牵无挂,如今的她不一样,她有家,有她的人也有她的人,她若抗旨,连累的便会是整个家的人,她好不容易拥有的家人与朋友,她不想失去,也绝对不能失去,所以,她接了圣旨。
“小萤是为了我们三位兄长,为了整个沈家,才接的旨。”沈望舒看着沈流萤温柔的目光里满是疼惜与愧疚,“这让我们做兄长的,当如何才是好?”
“这不是公子的错。”清幽忙宽慰沈望舒道。
“清幽,帮我做一件事情。”沈望舒抬起头来看清幽时,忽然道。
清幽不由慌了,“公子万万不能做傻事!”
沈望舒先是一怔,而后不由笑了,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叫你帮我准备好笔墨纸砚,我要写一封信,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而已。”
清幽这才长舒一口气,“公子您别吓奴婢啊。”
“好了,快去吧。”
“奴婢这去。”
沈望舒又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睡着了的沈流萤,用衣袖替她擦掉了嘴角的涎水,心疼极了。
身为兄长,从小到大,他却从未为这个妹妹做过什么,这一次,他定要为小萤做些什么。
忽然,一只彩色的蝴蝶停到他的手背上来,轻轻扑扇着翅膀。
沈望舒瞧见,不由温柔地笑了,“又见到你了,小蝴蝶。”
蝴蝶没有飞开,依旧轻轻扇着翅膀。
沈望舒瞧着它翅膀上的斑斓色彩,忍住伸出手想要碰上一碰。
他本以为这只彩蝶会飞走,谁知这只彩蝶竟然乖乖地任他指尖轻碰,竟是没有飞开。
沈望舒笑得更温柔,“真是一只温柔的小蝴蝶。”
清幽在这时端了笔墨纸出来,见着停在沈望舒手上的彩蝶,觉得很惊奇,“公子,这只蝴蝶居然又飞来了。”
“是啊。”沈望舒微微一笑。
清幽也轻轻笑了,道:“或许它喜欢公子,所以来了便不想走。”
“或许吧。”沈望舒轻咳一声,还是微笑道,“不过喜欢我这种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却没有什么好。”
清幽想说什么,只听沈望舒又道:“怕是让你白忙活一回了,把笔墨端回去吧,我不写了。”
“……?”清幽不解,“那公子……”
“我亲自走一趟。”沈望舒道。
却是惊得清幽险些将手中托着的长板给摔了,“公子您……您的身子如何可以——”
沈望舒却没有给清幽把话说完的机会,他温和却带着坚定的声音打断了清幽不安的话,“我意已决。”
“可是公子……”
“清幽,此事切莫告诉大哥与小萤。”沈望舒很认真,亦很坚决,看得出,他不会听清幽的劝,亦不会改变主意。
清幽紧咬着下唇,她想拒绝,可看着沈望舒的眼睛,她终是点了点头,答应他道:“奴婢答应公子。”
“多谢你了,清幽。”沈望舒又笑了,“还需要你帮我准备好。”
清幽却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走了,道:“奴婢将笔墨端回屋里放好。”
公子的身子……连走出这个院子都费劲,更莫说要出门。
可,她又有何办法。
彩蝶停在沈望舒手背上许久,在他困乏得忍不住也睡去之后,才扑扇着翅膀飞开,却在离开之前在他的鼻尖上停了停,像是……亲吻他鼻尖一般。
*
深夜,莫府。
莫府家老正将来府上找叶柏舟对弈的云有心送至府门外,只听云有心温和道:“家老不必再送了,有心的马车已在外边,家老请回吧。”
“那恕奴才不远送了。”家老客客气气道。
“有心每一次来府上,家老都要亲自相送,倒是让有心这个做晚辈的过意不去了。”云有心温和笑着。
家老听着云有心的话,那张已经满布褶子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七公子打小到莫府上来,都是奴才送的七公子,送着送着,七公子和少主都已经长大了,只要奴才还走得动,日后啊,还是奴才来送七公子。”
对于这个每次都非要自己送他不可的家老,云有心很是没办法,只能由了他,是以听他笑道:“好,日后还是家老来送有心。”
家老笑得更慈祥更开心,不忘叮嘱道:“夜深,七公子路上当心些啊。”
“多谢家老关心,有心会注意,家老快回吧。”云有心关心上了年岁的家老,但没有目送他离开,家老说什么都不肯先回府,云有心只好赶紧登上马车。
然,在云有心要登上马车时,一辆马车在莫府门前停了下来。
从车辙滚动的声音与车夫勒马时的声音让云有心听辨得出来,一辆很是普通的马车,赶车的是一名中年男人。
什么人会在这种时辰来莫府?
云有心慢慢转过身,面对着刚刚停下的马车。
莫家家老也好奇。
在这时,只见马车上下来一名身着青布衣裳的年轻姑娘,而后从马上搀扶下来一名在夏夜里肩上还披着厚厚斗篷的男子,只听男子一直在咳嗽着,似是染了重疾的模样。
女子边搀扶男子边关切道:“公子当心些。”
“嗯,咳咳咳……”
女子扶男子下了马车后,再扶着他朝莫府大门走去。
男子不止肩上披着厚斗篷,头上还戴着风帽,宽大的风帽拉得极低,将他的整张脸都藏在了风帽的阴影下。
云有心从男子的咳嗽声及那虚弱的脚步声断定得出,此男子,的确身染重疾,并且,命不久矣。
但他不明白,既已病得这般严重,又怎的不在家里好生静养,还乘着马车出来颠簸做甚?又是来莫府做甚?
在这时,只听男子对还站在府门外的家老客气道:“敢问老人家,咳咳……可是这莫府上的人?”
不过是短短一句话,寥寥几个字,男子却道得异常吃力。
他道完话后,又捂起嘴用力咳嗽起来。
家老是个心慈的老人,见着男子这般,面上满是关切道:“小兄弟,你没事吧?我是莫府的家老,不知道小兄弟这么大晚上的来莫府可是有什么事情啊?”
“咳咳咳——我,我乃沈家三公子,有事想要见你们家少主,还,还请家老代为通传一声,多,多谢,咳,咳咳咳咳——”沈望舒说完,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咳得似是将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沈望舒这般,清幽那张向来没什么过多表情的脸此时尽是着急与不安,只见她一下又一下为沈望舒抚背顺气,奈何却是什么用都没有,沈望舒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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