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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诸侯军其实也知道项羽会骂他们,但他们之所以袖手旁观,也有自己的理由。
这些袖手旁观所谓各诸侯军,就是除了楚军之外的魏、韩、赵、燕、齐五国派来的人马。但事实上,当初秦统一之后,各诸侯国便已经没了,只是陈胜吴广挑起大旗,率先起义,让很多人看见了称王的希望。
由此,“有兵就是草头王”便获得了演绎。但为了名不正又言顺,能有号召力,所以不管自己祖上原来是不是诸侯,也就打起魏、韩、赵、燕、齐的招牌。即使是楚国,项梁不也弄了个牧羊人做成一个“楚王”的招牌吗?
既然项梁能做,那么别人也能做,也就不足为怪了!
虽然这些人相立为王,名为伐秦,且也结成了攻守同盟,但问题是在秦末,这些诸侯势力除楚国已形成规模外,其他各诸侯说得好听一点儿,算是草头王,说得难听一些,那就是一伙伙流寇。
而流寇的意识形态则是,往往嘴上高喊口号:“我们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是一到生死关头,就出现了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了。什么盟约,什么信义,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同样道理,魏、韩、赵、燕、齐各诸侯虽都高喊“共同伐秦”,但却都想要保住自己的实力。
另外最关键的一点,此时在巨鹿这里还有榜样,也让诸侯们不得不学习一把。
这个榜样就是与张耳曾结为“刎颈之交”,又身为赵国大将军,且还与张耳一起拥立赵歇为赵王的陈余。
何为“刎颈之交”?所谓的刎颈就割脖子,能够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可自从与这位陈余有“刎颈之交”张耳跟随赵王赵歇被秦军围在巨鹿城内后,张耳便多次派人给这位仁兄送信,让陈余就赵王一把,也救兄弟一把,可陈余的表现却是按兵不动。
后来,张耳实在无奈,一面向各诸侯派人求援外,一面派出敢说话的也敢为的张黡、陈释这两位干将,目的是想促使陈余能够发兵来救。
张黡、陈释二人也的确不负张耳之望,当他们把张耳的求救信递给陈余之后,见陈余还不发兵,便朝陈余说道:“陈大将军,素闻你与张相国结为刎颈之交,今张相国与赵王朝不保夕,你现为赵国大将军且拥兵数万,却不肯相救,于心何忍,于心何干?
“张黡、陈释,你二位不要生气,非我陈某不讲刎颈之交,忠赵王之心,实乃现秦军太强大了,看见鸡蛋与石头比拼没有?”
张黡和陈释听陈余这样问,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看见过。
陈余表现得很有耐心,进一步引申说道:“知道鱼肉与老虎的相比没有?”
这回张黡和陈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陈余见张黡和陈释点头,哈哈一笑说道:“你二人知道鱼肉与老虎的相比就好,如今我们赵军与秦军相比,那就好比我赵军是鱼肉,秦军是老虎,若以我赵军之鱼肉去喂秦军这只老虎,对我们会有什么好处呢?”
张黡、陈释自然明白陈余所说的道理,但人的性格决定着人的选择和品性。
有的人,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只老虎,结果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退缩了。而有的人,明知山有虎,却向虎山行,张黡和陈释就属于这后一种人。
“陈大将军,既然你还不肯发兵,不妨借给我等人马,如我等胜之,则功劳归你,如不胜之,则一切罪责由我等担着,绝不会让赵王怪罪于你!”
陈余听张黡、陈释二人这样说,很想发怒。心想你张黡、陈释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想在赵王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既然如此,那我陈某人就在死亡的路上送你们一程,也休怪我陈某人不仁义了,要怪也只能怪你们想要找死。”
身为赵国大将军陈余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全没有半点儿含糊,当即派五千人马交给张黡、陈释二人,让他们率领前去抵抗秦军。结果张黡、陈释二人率领陈余给他们的五千赵军杀向秦军之后,尽数成了秦军虎口中的鱼肉,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作为张耳的铁哥们陈余,在生死攸关时刻都放弃了曾经“同生死,共进退”诺言,还把张耳派去的张黡、陈释二人送入了虎口,于是诸侯们也就不想变成武松,在巨鹿赤手空拳大虎显威风了。
有道是舍生取义,那得看什么时候,那得看值与不值。因此后世之人只见刘、关、张的情谊,却不见张耳与陈余感天感地泣鬼神的壮举。
范增早就看出项羽的气愤所在,当项羽骂完各诸侯军,又说现在要收拾各诸侯军时,忙上前劝道:“藉儿,如今秦军已数倍于我,你这样做岂不树敌吗?若他们群起而助秦攻打我楚军,又当如何?”
范增一句话,说得项羽没词了。沉默半晌,项羽才无奈地朝范增问道:“尔等作壁上观,那又当如何?”
范增没想到项羽把包袱给他抛回来,手捻白色长须,眼睛一眨说道:“藉儿,我听闻狄将军曾训练一支武卒,不计生死,理应把狄将军调回,命他率其所训武卒为前锋,再与秦军相战。”
“那绝秦军甬道之事,岂不半途而废乎?”项羽说道。
“可另派英布和钟离眛率军前去替换,况粮者命也,万一狄将军率吴中军不绝秦之甬道,与章邯联合之,到时藉儿你后悔都晚也!”范增进一步说道。
“亚父何出此言?狄兄弟乃属我结拜兄弟,怎肯弃我?”项羽摇头说道。
“藉儿啊,你说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还是心里明白在装糊涂啊?”范增感叹道。
“此话怎讲?”项羽追问道。
范增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闭眼想一会儿,之后故作高深地说道:“藉儿,陈余与张耳交情如何?”
“乃刎颈之交!”
“你与狄将军交情如何?”
“路见相交耳!”
“既如此,那种更应重情义?”
“当然刎颈之交也!”
“既然刎颈之交都靠不住,路见相交又如何会重情义乎?”
“亚父说得虽有些道理,好,就以亚父之见,救命英布和钟离眛二将军前去替换我狄兄弟,助我把王离灭之。”
“如此甚善!王离可灭矣!”范增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