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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经历别人的挽救,别人的帮助,就不知人情的可贵。已过古稀之年的范增,自认为早把人情看透,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处处给狄风添麻烦,甚至跟狄风作对,到头来当他要被项羽轰走时,狄风却没有落井下石,又踏上一脚,而是伸手拉了他范增老兄一把。
这是什么之情?这乃应属忘年的交情。人心都是肉的,何况范增饱读典籍,是被文化熏出来的,而不是畜生,因此谁真正够意思他还是分得清的。
因此从狄风为范增讲情,让项羽把范增留下来开始,范增在心里嘀咕:“看来这个狄将军的确不一般,有大胸怀!有大胸怀者,方能做大事啊!”由此,范增对狄风的态度也开始了逆转。
当然这种逆转狄风现在还不知道,所以对范增还存有戒心。
狄风的戒心,来自教训,倘若谁给你几句好话,你就找不着北了,之后猫戴一顶帽子认为是朋友,狗戴一顶帽子也认为是朋友,那么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但到了巨鹿城内,在赵王招待各援军将领的酒宴上,狄风才真正对范增改变了以往的看法。
因为在酒宴上,各诸侯将领除了热情地给项羽敬酒之外,也没落下狄风。
虽然敬的酒不是后世六十五度和五十六的二锅头,也不是后世衡水产的老白干,就是秦末的低度酒,但要一觞一觞灌下去,也够狄风受得。可盛情难却,狄风又属红脸汉子,所以谁来敬酒都得给个面子。
怎么办?狄风感觉自己陷入了新的难题。
这时,只见范增走过来,为狄风解围道:“诸位将军,据老朽所知,狄将军酒量有限,万不可把狄将军灌醉了,以免影响明日的战事。”
前来给狄风敬酒的诸将,都知道范增是项羽的谋士,即使不给范增面子,项羽的面子却不能不给。况且范增所说,并非虚言。巨鹿之围是解了,秦军将领也是被俘的被俘,挨刀的挨刀,逃走的逃走,但章邯还率领二十多万秦军驻扎在棘原,那才是最大的强敌,说不定什么时候冲过来,把他们都包围了。
“范先生说得极是,狄将军乃指挥楚军的先锋之将,驻扎棘原的秦军还需狄将军率军破之,我等真是忘了强敌在后了!”
就这样,一位来给狄风敬酒的将领,被范增劝退了,又一位来给狄风敬酒的将领,也被范增劝退了。
在后世,狄风曾听人说过,在酒宴上为你敬酒劝酒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但是在酒宴上帮你挡酒的人,绝对是你的贵人,或者真心你与交往的人。
这个范老头,即使日后他不是我的贵人,也是我应该认真交往的人。狄风心里这样想着,感觉范增的确在帮助自己,于是朝范增说道:“范先生,狄某谢你了!”
“狄将军不必客气,老朽是过来人,知道酒伤英雄胆,大事皆因酒所误,故而帮劝之,还望狄将军不要误会。”范增说道。
“范先生之心,狄某明白,如范先生不计前嫌,日后狄某但有不懂,还望范先生多多指教!”狄风对范增客气起来。
“狄将军乃青年才俊,指教不敢,日后你我可多多探讨商量。”范增说得也很客气。
狄风与范增这么彼此言来语去地说着,说到最后,都有了相见恨晚之感,也放下了原来的戒心。
但这边变得一团和气了,项羽却在那边闹了起来。
原来项羽的酒喝高了,开始有诸侯将领给他敬酒时,他还端起就喝,表示感谢。可喝到后来,舌头不但硬了,脾气也上来了。见一位齐国的副将上前给他敬酒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把酒觞举到他的面前,还直呼他的名字,便用手一指这个齐国的副将骂道:“你这个家伙好不知礼,我项藉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你应该叫我上将军或者项哥才是。”
这位副将已四十多岁,胡子一大把,本想倚老卖老,不料此时才二十七岁的项羽,竟然让他管叫哥,一时非常尴尬。
“项将军,你喝醉了吧?”这位副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朝项羽问道。
“谁他娘的醉了?老子没醉,老子饮酒从没罪过。”项羽声如洪钟,摇晃着站了起来。
“项将军,项将军,还请息怒!”几位诸侯主帅过来劝道。
不料项羽不但没听劝,反倒朝这几位诸侯主帅骂道:“你们,还有你们,一个个都乃贪生怕死之辈,当初看我项某笑话,现在又卑躬屈膝跪拜,我息什么怒?老子发怒了吗?”
本来让人人高兴的场面,经项羽这么一闹,众人已没了饮酒的兴致,都放下酒觞,不知该如何劝说项羽。
项羽的吵骂声,惊动了范增和狄风,也惊动了赵王赵歇。但赵王知道,这次虽然是他做东请客,犒劳众将领,然而各诸侯主帅都挨骂掏了一个无趣,自己这个刚被救下的王,肯定项羽也不会放在眼里。因此赵王把眼一眯,静看项羽的表演。
“藉儿那样都好,就是一醉酒便骂人!”范增摇头叹道。
狄风清楚范增这话,是说给他听的。然而此时狄风也拿捏不准,他上前去劝,是否能够劝住项羽。
“范先生,项将军历来听你的话,你不妨过去劝解一下为好。”狄风对范增提议道。
范增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今天白日狄将军也曾见过,老朽险些被扫地出门,我即使去劝,也不见会有作用!”
“那就让项将军这样闹下去吗?”狄风朝范增问道。
范增再一次叹道:“如虞姬在这里就好了,可惜留在了城外!”
听范增如此说,狄风一笑,心想范增说这话什么意思?是说项羽怕老婆吗?想过了,觉得自己想得有些无聊,便对范增说道:“范先生,那也总得有个人出面劝住项将军吧,你要不去,估计谁也劝不住。”
“以老朽观之,还有一人能劝住藉儿!”范增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还有一人?是谁?”狄风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狄将军你了!”
“我?”
“当然,毕竟你与项羽是兄弟,且现在你的功劳最大,如果没有你,各路诸侯人马会甘愿今后听从藉儿的调遣吗?”
这个范增,不会给我装枪让我放吧?狄风忍不住对范增与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友情,产生了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