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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莲与峻王的大婚定在腊月十六,眼下才刚进入秋风飒爽的赏菊日,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
婚期定下后,心莲也不去山麓书院上学了,日日跟在三舅母请来的女红师傅身边学习刺绣。
今儿个艳阳高照,心莲让竹香等几个小丫头从崔茉旧日的院子里搬来了几盆昔日培植出来的七彩菊,排成个简单的菊花瓣的形状,立在明媚的秋阳下。
“姑娘,莫非今儿个要绣的是七彩菊?”竹香抱来最后一盆彩色菊花道。
“嗯。”
昨儿个夜里峻王耍赖,硬要她绣个彩菊的荷包,说是她中了彩,这世才能如愿以偿嫁给他。
“谁如愿以偿呀,人家明明是被你逼的好不好?”心莲当时气恼了,这人好些没道理,她明明进京是为了寻找师兄的,中途被他各种纠缠,还动不动触碰她身子,弄得她“不清白”的身子都不敢再去寻找师兄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心莲鼓着腮帮子一把推开木塌上缠住她的峻王,小身子攀住南窗,要从窗户那儿“负气而去”。上半身和一条腿儿都探到窗子外头了,却被峻王大手一捞给重新拽回了怀里,又是认错,又是赔不是:
“好好好,是我中了彩,时隔六年又捡回了你。”
“我又不是没人要的垃圾,要你捡?”他太过分,心莲气呼呼的,却偏偏力道不敌他,张开嘴要咬他胳膊,却被他张开的嘴反咬住了唇,两人像大狼狗和小狗崽一样,互咬,啃得一脸口水。
最后是峻王主动投降,以当年战场上的奇异事件来换取心莲的消气。
别说,有那么一件事,心莲还真是听得一脸神乎。
此刻坐在阳光下,对着十余盆彩菊,心莲想起来还若有所思呢。正在心莲神游之际,三舅母乔氏来看心莲了。
“三舅母,峻王殿下当年在战场上……险些回不来了么?”心莲与三舅母乔氏简单寒暄几句后,到底是将话题转移到了那件事上。
正在帮心莲描花样子的乔氏,听此,眉毛都跳了跳,最后笑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我也没亲眼见到,是听你几个舅舅提起的。说是有一场战役凶险无比,峻王一路厮杀出了血路来,干掉了好几个前朝大将,可……后来不知怎的,峻王睡梦中胸口被插了一剑……连着半日都没气息了……”
原来气息竟断了半日。
心莲想起昨夜峻王的描述:“睡梦中胸口一痛,整个人昏昏沉沉仿佛飘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世界,那里漆黑一片,下着暴风雪。可奇怪的是,那雪不冷,被风吹着裹到身上竟是热的,最后烧得他浑身发烫,血液从血管中迸溅而出似的,黏满全身。”
“三舅母,当时峻王殿下浑身都是……血么?”心莲手中的绣活全停了,全神贯注注视着乔氏的脸。
“自然是,”乔氏仿佛在回忆更不可思议的事,“当时气息已停了半宿,若不是峻王殿下浑身仍在时不时地淌血,太医都要当场宣布……”当场宣布死亡的话,乔氏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心莲却听明白了。
心莲八岁那年冻死在小破院,灵魂重返人间时,竹香哭着以为心莲在诈尸,吓得好几日都躲在院子里不敢进屋。
事后据竹香透露,当时她也是没了气息半日。
听过三舅母讲述的奇异故事后,心莲几乎很确定峻王当初也跟她一样,是死后灵魂去了另外一个空间……只是心里所在的幻境,从来都是“白茫茫一片,雪花冰冰凉的”,没有什么峻王所描述过的“漆黑一片,雪是热的”。
虽然峻王不是她师兄,也算是有过某种相同经历的同类人了,心莲嘴角荡起一个甜蜜的笑容,她的峻哥哥果然跟她很配。
不过,心莲一低头,看到自己的左手小拇指,还是会时不时惦念一下师兄,只不过情感已经有所转变,随着青春期开始萌芽的情感,渐渐剥掉了那层男女色彩,回到了亲人的状态。
幻境里的感情,与现实生活中的感情,到底是两重。能合二为一,心莲自然最喜欢。不能,心莲也不再强求。
何况,峻哥哥待她很好啊,从她出生起,抱着她哄。这份情,她很喜欢。
“小拇指怎么了?”三舅母见心莲老盯着小拇指看,还以为她被奇异的故事一惊,惊得绣针刺到了小拇指了呢。
“没什么。”心莲摸着小拇指,笑得很开心,“三舅母很会说故事,听得心莲只觉得有趣。我有个小毛病,心情好了喜欢摸摸手指头。”心莲不好意思地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