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利与情(第2/3页)兰陵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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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办。”

    魏重润又缓悠悠的补充一句:“要定下一个行价才好,省得有奸商以低于殿上议价外销天竺、大食谋利,扰乱了国策的施行。”

    太子微微笑了笑,知道尚书令这话是针对殿上的几位世家宰执而言。

    药行利润甚高,南北闻名的几大药堂都是大世家开的。大唐已经不是东晋、南北朝时代,世家耻于言利,如今为了高利行当,世家能打得头破血流,暗刀子争着上。贬卖治疫药这么个稳赚不赔的高利买卖,世家焉有不做的?

    但殿堂的策略却不能让牟利之徒坏了。

    太子一向温和的目光锐利起来,扫过众臣道:“尚书令所言极是。”他目光转向丹墀,向圣人奏议道,“臣以为,可由惠药局定出官价,诸药铺均按此价收出海关税。”

    惠医局是官方医局,由太医署主管,负责炮制药材药丸供应太医及官售,在每个州都至少开设有一家医堂,以平价向平民治病、售药,并负有监督民间药铺定价,平准药价的职能,以及在海外开设大唐官方医局,行医售药——在这些医局中隐有靖安司的人员,是秘而不宣的事了。

    太子这一建议,便是让民间药铺不敢低于惠医局的定价向大食、天竺外销治疫药,否则市舶司按高价收税,药铺以低价外售,即使不亏,赚取的利润也少了。

    但民间药铺还是有空子可钻,只要比官价低出几文钱,损失的利润也不会很大。

    于是太子又补充,“若有低于行价贩卖者,一经靖安司发现,立即吊销贩卖外销药的凭历。”

    太子的声音温润如玉,却是摆出了靖安司这个大利器,几位世家宰执眉角都抽了一下。

    魏重润和邵崇廉对了个眼神,心中都暗笑,便觉得文憎武嫌的靖安司有时也是可的。

    两人正想附议,却又被张夷直抢了先,高声赞道:“太子殿下英明,臣附议。”

    魏邵二人都暗嗤声“马屁精”,虽然这位尚书左仆射历来是太子的拥护者,但表现得这么殷勤,难免让人觉得牙酸。两人心中不耻,神色却不露分毫,均道:“臣附议。”

    裴昶皮笑肉不笑的乜了张夷直一眼,心里哼一声,与崔希真、中书左卿杜策一起拱手道:“臣附议。”这三位世家宰执心里都阴森森的想着,几大世家碰头协商分这块饼时,一定要踩吴郡张氏一脚——做出个“一心拥戴太子殿下”的样子,忒让人堵心了,他是忠臣,嗤!

    殿议出来后,中书令和侍中走在一块儿,慢悠悠往政事堂行去,渐渐落在最后面,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裴昶双手背在后面,望着前面几人的背影,说道:“这次,还是和庭州一样?”

    他说的是兰陵萧氏。

    按大唐的规矩,凡是掌兵权的武将——从三品以上,其五服以内的同族,若是世家出身,则还包括世家直系三代在内,都不得授任宰执和台谏官,以及武英阁、兵部、军器监官员,而萧氏世袭河西大都督,除此之外,还不得授任部寺监的长贰官,很多殿议的秘事自然落后居于朝廷中枢的其他世家。众世家忌惮萧氏第一世家的实力,绝不想任其扩张,暗地里便时常联手打压,像这种“协议划饼分利益”的事,能撇开萧氏尽量撇开。

    萧氏急于在江南找盟友,是因为有宰执的世家时常撇开他不一起玩儿。

    然而上回向欧罗顿出售治疗鼠疫的药材和药丸没法撇开萧氏,因为欧罗顿与河西相邻,以前向欧罗顿“走私”药丸,萧氏是因地利之便占了大头,加上沈清猗在医治鼠疫的道门药师中间,能撇得开萧氏?——向欧罗顿出售治疫药是萧昡最先上的奏本,待太医署将药方传回长安时,萧氏已经将药丸制出来了。有沈清猗这个鼠疫第一线的行家在,没准炮制出的药丸效果还胜出惠医局的制药。

    这回扬州的霍乱更不必讲,这会说不准萧氏已经在按方制药了。

    裴昶是这么一问,实际意思崔希真当然清楚,捋着一尺的长须道:“不只萧家,沈家这回也得分饼,占的分子还不能小了。”

    上回欧罗顿远在北方,没有沈家的份说得过去,这回可不同了。他们这些北方世家,论南洋商贸,比起这些占地利又早一步涉足海贸的江南世家,至今还是逊了一筹,沈氏的仁和商号在南洋是有名得紧。

    何况,圣人分明是要重用沈纶了。

    东南防疫治疫制置使虽然是韩王,但明眼人都知道,韩王是建康令,没有圣旨不能擅离建康府,圣人的旨意也是让沈纶这个制置副使负责具体事宜,韩王是挂个名头,提高“防疫治疫使”的地位,方便沈纶调度东南诸道,同时给韩王分点功劳,算是圣人对这位胞弟的看顾。

    如今治疫的方法已经有了,主要是调集药材、医家,并迅速控制疫情的扩散,以沈纶措置扬州疫情的果决和魄力,想必不是难事。此功一建,加上沈纶在淮南东道任上的考绩,没有意外,是要往京中升了。

    凑巧的是,七天前陆谐的案子调查落定:在其济州别庄的地窖中,搜出了囚禁的女童和埋于地下的白骨;三司定罪,大理寺公告后,便有一男子前往京兆府击鼓投案,鼓停人死,留书投案,自称是受害女童的亲父,因不知真凶,又投告无门,只好向夜鬼刺“买刺缉凶”,自知犯了王法,自尽伏法——仵作查出这男子死于寻常的砒霜中毒,自是没有证据表明是夜鬼刺杀了他,只能按其投案书定为服毒自尽。

    而徐国公陆识因为陆谐之案的牵连,从从一品的国公降爵为从三品的开国侯,并削工部尚书职,外放陈州任刺史。

    按照圣人一贯的做法,吴郡陆氏从朝堂跌出去了,必定会从江南世家中提拔一个上来,不会让朝堂上的南北世家权力过于失衡。

    崔希真说沈氏“占的分子不能小了”,便是意指沈纶有可能升上来填补陆识空出的位置。

    裴昶幽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缓缓说道:“沈经世之女可是萧氏的世子妇。”

    以皇室与萧氏的微妙关系,圣人会重用沈纶,这可真是有点奇怪。

    若是以前,崔希真必然说“不过一个女儿”,沈纶有什么舍不得的?——联姻本是结两姓之好,两个家族利益相害了,联姻是根线,一扯断。

    但是,沈十七却华丽丽的变成了道玄子的唯一的亲传弟子,在药殿地位据说日渐重要;东南疫情平定后,“沈至元”之名必定誉满天下——沈纶会舍得放弃这样一个女儿?

    换了哪个世家的家主,也不会这么愚蠢。

    崔希真意味深长的道:“联姻的线,可是有两端的。”

    联着女儿的线不能断,未必不能断另一端。

    裴昶呵呵一声,“沈经世若知今日,必定不会嫁出这个女儿。”

    他若是有这样的女儿,算不娶夫,也得结平婚契,断不会让女儿成为别人家的人。

    崔希真笑呵呵的看他,“高宗创立的平婚契,细细思来,有时真是桩好事。”

    裴昶见他这含有深意的眼神,心中蓦然一动,仰首哈哈一笑,心领神会,不多言。

    一路回了政事堂。

    四位世家宰执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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