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 有道(第1/2页)兰陵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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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西军是铁军,萧氏两百年不懈的打造让这支军队拥有铁一般的纪律,虽然搜救队伍中的一些将士对世子的做法有些不满,但服从命令是军中铁律,将士们依然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但不满的小情绪已经埋下,像暗中发酵的面团,如果不理总有一日会膨胀。

    萧琮的侍卫也随同救援,当然探知了搜救队伍中的疑惑和不满情绪,毕竟牺牲的是他们的同袍,而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不是荣耀。事实上,他去信给父亲请求增援军队搜救平民,在河西中军已经引起了不赞同,只是暗地里议论还没有爆发。待洪灾结束,他回到贺州,要面对父亲的诘问,并要给军中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但现在不是时候。

    暴雨已经停歇,但洪水还没有退去,一些百姓还困在水中坚持或绝望的听天由命,死去的人无法复生,苦痛无法平复,赈灾做得再好,克扣赈粮的猾吏杀了痛快,但失去的亲人如何挽回?

    失去亲人的痛,无分贵贱。

    一样的悲痛,撕心裂肺。

    萧琮看过太多的眼泪,听过太多的哀嚎,但更多的悲痛是哭在心里,没有失去亲人的人无法体会。

    萧琮也无法切身体会这种悲痛,但看到失去孩子的母亲,他能想到自己的孩子……如果失去虎头,他会是怎样的悲痛!

    他也得到过太多的叩谢,白发苍苍的老人,壮年的男子,面黄寡瘦的妇人,童稚的孩子……他们向他磕头拜谢,带着感激,希望,信任。每一记磕头都似磕在他心中,仿佛铁锤在敲打,又仿佛洪钟大吕的轰然。那是生命的交付,沉重,而又荣耀。担负起别人的生命,是沉重的责任;能被别人信任的付予生命的担负,是荣耀。

    他想起高宗视学时那篇有名的《论伟大的王朝》的致辞:

    “一个伟大的王朝,总要担负起一种或几种高尚的责任,才可谓之‘伟大’。一个王朝强大,未必伟大,或者军事强大却野蛮落后,或者文明昌盛,思想却在腐朽。即使创下辉煌盛世,也不过是比其他王朝争命争得显赫,生存而已。伟大还是庸碌,在于存在的意义,在于是否担负了伟大的使命和高尚的责任。一个伟大的王朝,必定有着高尚的信仰和崇高的目标。只有高尚的信仰和崇高的目标,才能让一个王朝永葆青春,不会腐朽,被历史的潮流吞没。这是伟大的意义,也是帝国为之奋斗和存在的意义。”

    使命,责任?

    存在的意义?

    身为世家子弟,他们从小被灌输为了家族而奋斗。

    在萧琮的前二十年,他是努力的活着,为了活着而争命。

    在他今后的人生,是为萧氏家族活着。

    让家族延续昌盛,让血统繁衍,这是萧氏子孙的责任。

    身为萧氏的宗子,未来的家主,这种责任和使命更加重大。

    但这只是活着。

    像高宗陛下说的,无论家族昌盛还是延续,都只是活着,区别是活得好还是活得差。

    他们奋斗是让家族活得更好,让子孙活得更好。

    但这是存在的所有意义吗?

    ……不,不应该是。

    他们是人。

    是人要有道,有追求。

    一个王朝伟大,是因为它有道。一个家族伟大,也是因为它有道。

    他们甲姓世家能够数百年都被天下士民推崇,不仅仅是因为权势地位,还因为他们掌握了知识、文明,是文明礼法的承载。如果世家失去了自己承载的道,那跟只有财富权势的暴发户家族又有何区别?又有什么值得骄傲荣耀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的道才能鲜活。否则,活着也不过是活着罢了。

    萧琮在寻找自己的道,一种让他的人生更加鲜活的道。

    ***

    三清宫。

    萧琰还不知道河西的灾情,她又在道门待了五日,正式拜见过太上长老,又见过其他几位要见她的道君,便准备离去。

    再待下去她要耽误沈清猗晋阶绿丹境了。

    她与沈清猗告别,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你掉一根睫毛我都知道的。”

    萧琰真数过她的睫毛。

    沈清猗忍不住笑,说道:“好,我一定照顾好我的眼睛。”

    萧琰恼她道:“你瘦一分我都知道的。”

    沈清猗故作惊色,“难道你用神识偷窥我了?……流氓!”

    萧琰哈哈大笑。

    重重一抱她,“走了。”

    转身箭一般射出,瞬间远去百余丈,头也不回离去。

    只怕自己一回头,会忍不住回身,再也走不了。

    动了心,入了情,才知道“不忍分离”的“不忍”是怎样的缠绵悱恻。

    依然是道阳子带她出神农域。

    道阳子将她送出神农域的西部山岭,道了声“小心走路”,便洒洒离去。

    萧琰一路小心,安然回到了贺州。

    想必反天启派以为她已经南下,还在南边寻找她的踪迹呢。也或许猜测她在道门,但神农域广阔无边,除非他们出动四五位先天不分昼夜的值守在外面,但这不可能。以她对李毓祯的了解,即使不采取激烈行动,也不会让反天启派好过,必定动作不断,反天启派应接不暇,哪有那么多的先天派过来逮她的行踪?

    萧琰戴上面具提着行箧从西城门进入贺州,便见城门口贴着刺史府募捐的告示,城门卒正在为识字不多的百姓宣读并讲解。

    萧琰一目扫过,便皱了眉:鄯善、焉支州洪灾?

    那是西部,秋季怎么会有暴雨洪灾?

    “捐一文钱也是心啊。”

    “献心是积福,为自己积福,为家人积福,为孩子积福。”

    “今日我帮了他人,来日我有难,也有他人帮我。”

    城门卒大概听过墨家子弟募捐的演讲,也约摸是宣讲惯了,嘴皮子极溜,说得头头是道。

    她听了片刻,入了城门。

    她从侧门入了国公府,先回清宁院,沐浴后换了身衣衫,将约指取下收在贴身衣袋里,倒不是要隐瞒,只是觉得应该告诉四哥之后再显于人前。因还未到申时,父亲还在衙中,萧琰便先去盛华院给母亲请安。

    安平长公主见到她很是欢喜,“怎么突然回来了?”

    萧琰行礼后坐到母亲榻上,笑着说道:“因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四哥说,所以折返回来了。”

    安平长公主哟一声,“你们兄妹俩有什么秘密?”

    萧琰笑道:“此事与阿父阿母也是要说的,待孩儿与阿兄说了,再与母亲说。”

    “好,好,看你们兄妹俩揣着什么秘密。”安平长公主笑了几声,又叹道,“可惜你四哥这会不在府中,在灾区来去的,也不知道多遭罪。”

    萧琰已从青葙那里得知府中近况,知道四哥领了防汛司副都指挥使的职任,在鄯善州指挥抗洪,不由担忧道:“洪灾还没有消解么?”

    安平长公主道:“前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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