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女好求(上)(第1/2页)易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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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府,五月,花开时节。

    大户人家往往以植花为雅,因此这时来到成都,只从那最繁华的几条街经过,那姹紫嫣红,一眼望之,就可晃花了人眼。香气之盛,更是沁人心脾。

    《蜀志》曾记下了当时的盛况,云:“成都一府,人皆爱花,以为雅,上士者惜之,下士者慕之,走卒之士以利之。”

    这一时节,名人骚客往来者,在此地可谓无数。

    府城内,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商铺走腿,繁华似锦。

    这且不说,那几处风景秀丽的湖畔处,更是多见青年男女之行踪。

    这时候的民风,还远不如后世几代那般保守,至少年轻女子也可抛头露面。

    大户人家少年,更少见不知风情的人,各大画舫上皆能常见他们的身影。

    清平湖,在这成都府三湖一园中,名最盛,其景色之美,是一,其二则因此湖位于府城偏北。

    北城居住往来者,多上士,而非寻常男女。

    便是那乘船游玩的女子中,也多大户千金、官家小姐,且文采风流,身份低贱的青楼女往往不敢来此。

    寻花问柳,去南城,谈诗论曲、求那才子佳人之说,多来北城。

    这是成都府流传于大户子弟间的一个共鸣。

    五月十六,有雨。

    雨不大,只淅沥而下。但凡名人骚客、痴呆文妇,多喜这种细雨之时。

    无论是故作风雅,亦或是真心喜欢,这微风、细雨、明湖、美人、华服少年,都注定是青年男女所追求的一种境界。

    “细雨润泽,小湖微荡,风凉水清……这倒是个出外游玩好时节,只可惜,悠儿偏偏不爱这调子,啧啧,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小湖畔,有一高楼,楼高三层,在此地,实属罕见,而这楼,只是一大宅的延伸,此宅占地很广,在这寸土寸金的成都府北城,实在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

    站在这高楼最高那层,向远眺望,可观北城全景。而立于二楼望眼前湖景,则美色尽入眼底。

    此时,就有一玉石桌摆于二楼靠窗处,上有几样小菜,一盏美酒,两人对坐,闲谈风景。

    二楼这扇窗,极大,从里向外看,景色敞亮,是个难得的观景之地。

    正在闲谈的二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因上士善保养之术,实际年龄或可大些。

    一人白面长须,一人黄面短须,皆是随意打扮,但身上任意一件饰物,足可够那寻常百姓一年的嚼头。

    说话的正是那白面长须之人,他口中的悠儿正是其女,虽是叹息之语,但语气间却多骄傲。

    “大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对面的黄面男子轻笑的说着:“我宋家子弟皆是饱度诗书、见识不凡,悠儿更是能识大体,岂是那些痴呆文妇可比?”

    痴呆文妇,多指羡那才子佳人之说、花前月下之遇的大户千金,从他口中说出,更多了一份鄙意。

    “唉,话虽如此,可愈是这般,对悠儿,我愈是有愧啊。”白面长须男子叹的说着。

    对面那人是他嫡亲二弟,自是明他心事。

    想他们偌大的宋氏一族,这一代的嫡系小姐,却只有一人,关系着家族利益,这婚姻,只怕是难有自由。

    若是其他庶女,他们自是不必去理会,又或是这丫头是那寻常女子之态,他们也断不会如此愧疚。

    可此女,自小就识大体,见识不凡且极为孝顺,家族联姻更是早就知晓,并不反对,虽有那极美的容貌以及动人才华,却行事低调,为的就是少惹是非,不至于打乱家族联姻的计划。

    有女如此,实是让这宋家兄弟二人骄傲之余,叹息不已。

    这宋家兄弟,长者宋涵,二弟宋恒,皆是成都府有名的人物,宋家分支极广,历经数朝,无论是朝中,还是野下,皆有人脉。

    蜀地多才俊,若说有十分人才,成都府一府占其四,宋家又占其中一分,其势力之大,不可小视。

    只可惜,这一代的宋家一族中,人丁凋零,旁支倒还算繁荣,可这主家,却有了些衰败之势。

    嫡系子弟这一代只寥寥数人,虽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又或是较其他大族不弱,可和从前相比,却的确是走了下坡路。

    才学见识上,这几人也是不错,终究在气运和胆识上,只能算是平常。

    族中最为优秀的,却是个女儿。

    宋涵身为一族大家长,常为此忧心。

    毕竟,宋家分支甚广,同时敌对势力也多,若真有家族败落的一天,难免不会被人趁机而上。

    这就如同海上行船,不思前行,虽看似安稳,却终有覆顶的一刻。

    这一点,身为宋涵二弟的宋恒也自是明白。

    “唉,身为宋家子弟,就需承担起责任,的确是苦了悠儿了。不过,寻常子弟,也断不能配她,到时,为她择一良婿便是。”宋恒苦笑一声,说着。

    他这话中,未必没有提醒之意。

    宋涵心中一凛,知是自己有些太过儿女情长了,这儿女婚事,在大家族中,本就是利益之重,自己身为一族之大家长,怎能太过沉溺如此呢?

    便点头,说着:“二弟所言极是。”

    二人一时没了闲谈的兴致,低头喝着闷酒。

    因窗开着,外面的乐声隐隐传来。

    宋恒转脸望出去,好一会,才叹的说着:“只可惜,这成都府中,无可配悠儿之人。”

    闻此,宋涵也看向湖上,只见湖上大小船只,悠然而荡,船上或立华服少年,或有那俊秀男子,皆是一表人才,只是这些,只能糊弄一些寻常之人,看在大家族之人眼中,却只是华丽表象而已。

    大家族重利,而这利,又岂是区区几篇文章可取?

    现在朝廷衰微,各地诸侯疯狂吞并,这成都表面看起来,还是一团和气、到处歌舞升平,实际上,危机四伏。

    就算占有成都,拥有三郡大帅魏存东,是蜀地众镇现在最强者,但是也如履薄冰,当然,如果这势头再下去,再给他占领二镇,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是魏存东也是五十多岁了,老了。

    在这时,勇士比文士更精贵,真当那刀架在脖子上之时,吟上几首诗词,就可解决问题,令敌人弃甲败退吗?

    冷哧了一声,宋涵对这些后生,实是看不上眼,对二弟的话,更是深以为然。

    心忽然一动,宋涵想起一事,说着:“二弟,前段时日,王遵之的三弟王彦来拜访于我,不巧的是,那事,你我皆未在这城中,他们扑了个空,返回了,你觉得,这种时候,王遵之的三弟前来,会是因何事?”

    “我宋家虽立足于蜀地几朝不败,可偏重文官和商事,在这乱世,终究大不如前,虽人脉尚在,断不会给他人驱使,但是也危机四伏,这王遵之三弟前来寻你,只怕,有些深意。”宋恒斟酌一番,才说着。

    “或是……”想到这段时日关于文阳府大帅府的传言,宋涵脸色变了几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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