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秀女(第1/2页)莽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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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王爷就把我们当作内监、侍卫吧。”红脸汉子一撩长袍,竟直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来人!”他一拍桌子,震得茶几上的碗碟跳起老高,但声音在空旷的屋里久久回荡,竟无人前来。

    “王爷不须喊了,管家带着他们都在前院呢。”红脸汉子稳如山岳,慢慢说道。

    “你是谁?”他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今儿冒昧前来,来就是想问王爷一句话——王爷难道想这么过一辈子?”

    他看看红脸汉子,红脸汉子也在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

    “王爷,试看当今天下,虽是繁华升平,实则危机四伏:当今圣上好大喜功,继位十八年间三次西征,两次北伐,虽是打了胜仗,但国库已是空虚,就连赈济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推行新学,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口笔相传,就等于得罪了全天下的人;”

    “内务府改革,让自己的亲妹妹主政内务府,本来最拥护皇上的上三旗也是人怨沸腾,废康亲王杰书立那个老好人常阿岱,正红旗哪个不是敢怒而不敢言,正黄旗更不须说,去年一役,又有多少正黄旗的将士死于刀下?”

    “这女人当官,废除行院,寡妇改嫁、废除贱籍,都是亘古未有,尤其是女人当官,寡妇改嫁,实乃伤风败俗、毁灭人伦之举!不由令人扼腕叹息!”

    “前阵子,又一举革掉四百多名官员的顶子,咱这位皇上,把这满朝文武也是得罪了个遍!”

    “大胆,住口。”他大声喝道,此人对朝局如此通透!他不由细细打量起这个红脸汉子来。

    “王爷不想听,我也要说。”红脸汉子毫不畏惧他的目光,“北边俄罗斯老毛子,虽然败了,去岁仍又卷土重来,东海海疆倭寇时常出没,骚扰边境,山东、河南流贼四起,白莲教、红阳教在民间如火如荼,玄甲军余部也在伺机而动,王爷,这天下,不太平!”

    “那也是用不着你来多舌。”他冷冷地看着这红脸汉子,复又在椅上坐了下来。

    “王爷,您是八旗中的才俊,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当前皇上坐在这火山口上,说不定哪天,……就驾鹤西去了!”

    “乱讲。”

    “正黄旗,正红旗,内务府的那帮人哪个不是恨他入骨,这普天下的读书人也恨他,就是那些被革职的官员,哪个背后又没有人?他们就心甘情愿灰溜溜滚回家去卖红薯?”红脸汉子站了起来,踱到他身边。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只要宫中大变,王爷您振臂一呼,立马就会天下大乱,到时,凭您的威望,江山易手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到底是谁?出去!”他呼地一声站起来,往外一指。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但如果有朝一日,紫禁城落入我手,天下立马会风起景从,现在京师各营王爷的旧部很多,再召集本旗兵马……”

    “你们——出去。”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王爷莫怒,适才的话还请王爷三思,……我,还会再来。”红脸汉子看看他,深施一礼朝外走去。

    雨一直在下,几人的身影很快出得角门,消逝在胡同深处。

    “林……东家,素未谋面,我们也没亮明身份,他不会同意的。”红脸汉子见对面有人过来,忙改了称呼。

    “他会同意的,”几人中那白面无须的老者走在了中间,“皇位之前,人人都会趋之若骛,这权力就象肥肉,没有不碰腥的猫,嗯,内务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明善闭门不出,那寿琪倒是上窜下跳,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呢。”红脸汉子道。

    “那帮官油子下起手来可比我们狠多了,盯紧了,他们怎么干我们不管,但不能坏我们的事。”白面老者道。

    “山东、河南的兄弟们这几天都陆续进京了。”红脸汉子道,脸上愈发红亮起来,“我都安排在大兴跟宛平住着,……”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好,”白面老者道,“各地也都联络好了?”

    “嗯,只是那玄甲军的雷时声还有些模棱两可。”

    “不急,先得让这京城乱起来!”白面老者回头看看雨中巍峨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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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得颇大。

    遮天盖地的雨幕中,一人骑马放辔徐行,他没有穿油衣,也没有撑纸伞。

    雨,打湿了他的头发,淋湿了他的衣襟,全身上下已没有一丝干爽处,但却仿似浑然不觉。

    街上踏着泥浆匆匆而过的行人,不由放慢了脚步,尚未打烊的店铺里的食客,也都纷纷停下筷子,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在春风春雨中坐在马上的怪人。

    骏马识途,那马到底还是停在了羊肉胡同那棵枣树前。

    “我的老儿啊,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就这么着回来了,也不知道找个地儿避避雨?快,快,老大家的,快给肃文弄碗姜汤!”额娘看看三妞,“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你二哥找身干衣裳去!”

    嫂子赶紧忙活去了,肃文看看家里,讷采坐在椅子上,惠娴站在他身后,惠娴额娘抱着惠征原来正与额娘说着话儿,就连整天不着家的大哥肃安也怜悯地看着他。

    “二哥。”惠娴却顾不得他全身湿漉漉的,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接着整个身子就靠在他的身上,她的手死死抓住肃文,好象生怕他跑了似的。

    “你也听说了?”肃文艰难地看着惠娴。

    “今儿下半晌,我阿玛才告诉我。”惠娴抽泣着。

    肃文看看讷采、福庆,俱也都是一脸无奈。

    “你们听谁说的?”肃文忽然醒悟过来,唉,我糊涂了,这么大的事儿,悟心方丈当初都没跟阿玛讲,就是那雷时声与于振龙,也不可能大肆宣扬,“你们听谁说的!”

    “北京城都传开了,”肃安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老二,认命吧,咱争不过天。”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肃文更糊涂了,

    “选秀女啊,老二,你不是知道了吗?”该轮到肃安糊涂了。

    惠娴额娘把脸搁在惠征嫩嫩的小脸上,眼里含着泪,“朝廷要选秀女了。”

    “选吧。”肃文进了里间,去换衣裳,走出来后,额娘已是把姜汤端了过来,又放在嘴边吹了吹,尝了尝,“正好,快趁热喝了吧。”

    肃文冰冷的身子里那颗心忽然热了起来,自己虽不是原来的肃文,更不是那个玄甲军的少总督,可是悟心方丈提起往事自己仍会悲伤得不能自已。

    眼前,面对着这个一起生活了十六年,把自己这个身体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额娘,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额娘,这个有些好吃懒作的额娘,他太是熟悉不过了,她,无论什么身份,都是自己的亲人。

    “额娘,”他张嘴而出,没有丝毫犹豫,“你怎么了,心里有事!”

    “老二,唉,”福庆长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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