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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萧靖的回答,秦子芊不禁愣住了。
她有点糊涂:这怎么对报社都不是好事啊,为何他如此淡定且胸有成竹?
不论她如何追问,萧靖要么笑而不语,要么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是颇为玩味地卖起了关子。
看着赌气撇嘴的秦子芊,他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在媒体行业一家独大实在没什么意思。虽然短期看来这样垄断了广告和营销推广的渠道,可以为报社带来可观的收益,但长期看则弊大于利。
镜报可以占据领导地位,但绝不能扼杀整个行业的繁荣。如果若干年后这天下的正经报纸只剩下了镜报、没有了其它的声音,那么整个市场都会萎缩,人们对报纸的关注也会一落千丈。
有和你相爱相杀的同行,时不时唱个对台戏或者守望相助一番,才能慢慢将媒体的影响力渗透到生活的面面。
天下的大多数民众还没养成从媒体接收信息的习惯。这种情况下,是独自守着一块蛋糕好,还是几个人共同努力继而分食大蛋糕更好?
市场大了,还怕报社做不好么?
以镜报的招牌来论,就算分不到大蛋糕的三、四成,两成保底是肯定没问题的,这就比死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划算多了。
由此,最好的路径显而易见: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
除此之外,萧靖还有别的考虑。
报纸是新生事物。大瑞是个封建王朝,报社要面临的风险可想而知:办报一个不慎便会被朝堂上的人所指责,接下来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尽管他是夏家的女婿,许多支持报社的豪商背后也都是当朝的大人物,可只要你想仗义执言,就可能在什么时候危及其他人的利益,这种风险时刻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萧靖亲自掌舵尚且战战兢兢,若谁将来不慎犯了错,那么不定报纸这个事物就消失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了。
所以,他要把更多的人拉到战车上。不久后,就会有不同的利益集团认识到舆论的妙处,再一手建立起自己的媒体。到时,大家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在利益的相互交织下,就没人能撼动这行业了。
最后,是为了报纸的纯粹。
这世上不能只有镜报自自话。虽然他在世时可以保证内容的纯粹,可他也不能长生不老啊。
他这一代人有济世救民的理想,但下一代人呢?万一有人不肖,报社也会堕落,一个弄不好就会搞成后世那种靠卖药或其它什么手段捞钱的销售刊物,背弃了他的初衷。
若没有竞争,那么后人当然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弄不好这情况真的能发生。如果有了对手,后来者们才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轻易不会去做那些涸泽而渔的蠢事。
镜报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总会有无法顾及的地,这时多些同行来查漏补缺也是好的。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最终受益的还不是读者们?
如果业内有其它的报纸,也能防止报社的负责人由着性子胡来,比如不负责任地编新闻什么的。
有了这些考量,萧靖才决定借着这次的事情顺手释放一些生存空间,毕竟此前太过成功的镜报已把其他人压得喘不过气了。
只是,这话没法跟秦子芊讲。
镜报有她的一份心血,甚至可以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她比萧靖还关心报纸的发展。
如果将这话给秦子芊听,她固然能理解萧大社长的一番苦心,但心里不痛快也是难免的。眼见着成婚在即了,萧靖可不敢节外生枝,让秦姐有什么心理波动,否则这婚能不能结得成都是个问题。
见秦子芊不吭声了,萧靖换上了满是憧憬的表情,柔声道:“你我二人难得独处,怎么能只公事呢?成亲的日子也没几天了,难道你就不放心在心上,不关心一下筹备得如何?”
听到“成亲”二字,已坐在他旁边的秦子芊“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秦姐先是有些羞意,随后她的脸色又在喜怒之间莫名变幻了好几次过了半晌,她才似笑非笑道:“这些事姑姑自然会管,哪里需要我来操心?再,夫君你又不是没成过亲,都是二进宫的人了,自然比我懂得多,我一个女孩儿家过问这事既不成体统又班门弄斧,那是何苦呢。好了,我还有事要做,你自己忙吧,我先走了。”
罢,她头也不回去走了出去,把萧大社长一个人丢在了屋里。
萧靖干笑着摇了摇头。这妮子的话略酸啊,什么“又不是没成过亲”、“二进宫”的,里外里还不是在为之前那番阴差阳错而伤感?
不过,知妻莫若夫,他知道秦子芊离开是因为紧张,紧张则是因为她像很多女孩一样不知该如何转换角色面对未来的丈夫,所以有点手足无措。换言之,她不过是害羞得落荒而逃罢了。
春暖花开时,大好的日子也已到来。
这次萧靖依然在夏家成亲,毕竟他在名义上还是入赘的。他还怕雪儿多想,谁知雪儿娇笑着丢下一句“今日夫君大喜,多陪陪表姐”就如释重负地跑掉了,反正他是找不到人了。
正如秦子芊所,主要的流程他都很熟悉,婚事也进行得很顺利。谁知,乱子还是来了:刚准备拜堂,厅里忽然一阵晃动,甚至还有屋瓦从房檐上掉了下来。
地崩了?
新人与宾客连忙奔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再没什么异样,惊魂初定的人们才回去完成了剩下的仪式。
礼毕后,秦子芊先去了洞房,萧靖还悄声安慰了夏鸿瀚一阵。要拜天地的时候地崩的确不怎么吉利,古人迷信嘛,身为姑爷还是劝慰一下比较好。
眼看着支应好了外面、该他入洞房了,忽然有个婢女慌里慌张地跑来跟夏管家了什么。夏管家面色一变,随即不动声色地走到萧靖身边低声道:“姑爷,表姐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