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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若仪像是没有听到沈渊的阻止,只是拼命地求夜锦衣:“大哥,你看在莫弃和莫离的面子上放过沈渊好不好,他们还不到三岁,你不能让孩子长大没有父亲。”
闻言,夜锦衣一直沉静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低头看着上官若仪泛着泪光的眼眸,又抬头扫了一眼虚弱地倒在地上的沈渊,突然勾起嘴角轻笑一声。
“哐当。”匕首被夜锦衣丢在地下。
上官若仪看着丢在自己面前的匕首,猛地抬头看向夜锦衣:“大哥。”
“少庄主。”沈渊也艰难地皱起眉头看向他。
而他却只是安静地转身打算离开,他不想沈莫弃和沈莫离和自己一样,更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杀害别人父亲的凶手。
可想到身后的沈亦岫,他的眉头还是仍不住皱了下,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一笔勾销,他累了,不想再追究了。从此,他要和身后的那个人形同陌路。
“你觉得你替我大哥隐瞒的事不值得我为你做这一切吗?”他刚从上官若仪的手中扯回自己的衣袖,身后沈渊无力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也停住了他的脚步。
夜锦衣缓慢的扭过身,不可思议的看着沈亦岫,冷声开口:“什么意思?”
“你为了他的名誉隐瞒了多少事情?”沈渊捂住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站起,绝望的看着夜锦衣。
“到底是你挑衅他,还是,他嫉妒你逼你和他比剑?”
“到底是比剑时你被他伤了,还是,他胜之不武偷袭了你?”
“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少庄主,你不是很清楚吗?那你觉得你替他做的这一切,不值得我为你付出一切吗?”
沈渊赤脚站起来,慢慢的向夜锦衣走去,他每说一句话,夜锦衣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这么多年,夜锦衣一直没有告诉别人,沈壑的死到底带给了他多大的震撼,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因为那个意外,他不禁害怕面对沈渊,也害怕面对自己,面对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单纯善良的自己。
也因为那个意外,他不敢再用剑,他将自己的佩剑扔进了机杼城熔铸兵器的炉子,亲眼看他们融化成铁水。
更是因为他不能接受他杀了沈壑这个事实,他才越发不能接受沈渊不恨他,反而对他好。
这才是他将自己逼到绝路,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放过沈渊的理由。
“原来你知道?”半晌,夜锦衣才费力开口。
“我大哥他不是你杀的。”沈渊闭上眼睛,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你的剑刺得那么浅,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了?”
上官若仪猛地站起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沈渊,也有些心疼地看着沈渊。
夜锦衣却不说话了,目光平和的看着沈渊,到现在,还有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
“我大哥是我杀的。”沈渊猛地睁开眼睛,眼里是解脱,“我看到他挑衅,看到他偷袭,他不配做我大哥,所以在你走后,我杀了他。所以,他被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可我没想到他那么对你,你还会替他隐瞒,所以我决定用尽我的一切也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更没有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留下阴影,不再碰剑。”
沈渊伸出手,按住夜锦衣的肩膀:“这件事情庄主也知道,可他是什么反应?你拼了性命也要救他,可这么久以来,他是怎么对你的?”
夜锦衣猛地扭头盯着沈渊,之前他说的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接受,可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义父明知道不是他,还如此待他,甚至和沈渊一起欺骗自己?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自责了三年?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因为沈渊对自己的好折磨了自己三年?
笑话,真是笑话。
夜锦衣侧头看看按在自己肩头的手,猛地打掉,他看向沈渊,目光冰冷而晦暗。
沈渊看到夜锦衣那种尽是讽刺和冷漠的目光,心就像被万箭穿心般痛苦,他知道说出来会让夜锦衣怎样厌恶自己痛恨自己,这种厌恶痛恨比之前夜锦衣对自己的冷淡更让他难受。
是了。是他自己做的孽,若是当时就说出来,夜锦衣就不会因为沈壑的死而痛苦了这么多年,而自己也不会看着夜锦衣痛苦而更加自责。更不会,让夜锦衣知道真相后更加恨自己。
夜锦衣冷冷的看着一脸痛苦的沈渊,心里再也没有之前他为自己挡剑的半点怜悯,他轻笑一声走出房门,没有再看沈渊一眼。
“大哥!”上官若仪从房间里跑出来拉住他的袖子,小心道,“对不起。”
“你去照顾他吧。”夜锦衣强扯出一个笑扭头拍拍上官若仪的手背,又大步流星地走开。
被隐瞒这么多年,被自己的良心折磨了这么多年,隐瞒自己的却是自己一直尊重信任的义父。
这么多年,他只能一直戴着面具,隐藏了自己的所有痛苦,只留下一个虚假的微笑给世人。
夜锦衣走进任啸决的房门就觉得气氛不对,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的,看看认真的看卷宗的任啸决和一旁的容翎,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这样执着的要一个答案是否是正确的。
屋里龙涎香很浓,让夜锦衣有些不习惯。
“义父。师父。”夜锦衣站在那里,却是低着头,不去看任啸决和容翎。
屋里一阵沉默,再加上燃的烟有些刺目,夜锦衣觉得这里的空气太沉重太压抑。
虽然夜锦衣不抬头,但他确定面前的两个人的目光是停留在自己身上,自己今天那样冲进沈渊的房间,他们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
“怎么回事?”任啸决严肃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夜锦衣听到这句话,突然很想笑,抬起头浅笑的看着任啸决:“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义父吗?”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要问什么?”任啸决竟也笑笑,径直站起来走到夜锦衣面前。
夜锦衣没有想到任啸决竟然这么大方的就承认了,许久才自嘲的一笑:“我把义父当成我最信任的人,没想到竟是义父骗了我三年之久。”
“你是想说这么点挫折你承受不住吗?你还记得,十年前我第一次见你,我说了什么?”任啸决表情漠然地站在夜锦衣的面前,这场景太像十年前夜锦衣踏进无境山庄的样子。
“你要活着,这不是公平的交易。”
即使过了整整十年,夜锦衣还是将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十年前的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决绝要摒弃过往,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脸,丢掉了自己姓名,自己的身份。
他快要不记得了,却又这样想起来,当年发生的一切又清晰地摆在他的面前,让他心里像是开了道口子一般,漫天的充斥着悲伤血腥的血雨顺着那道口子流进他的心底,流进他的血液里去。
可是,他现在在做些什么?他现在怎么变得这样优柔寡断,这样的负重难行。
“可是你呢,做到了多少,一件事情,一个人,你可以让他折磨你三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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