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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赵毅当然明白冯谈谈话里隐含的意思。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不到氧气进入身体产生的舒爽,却有一种令人yù呕的血腥。
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燃,吸入肺部的浓郁烟雾,刺激着赵毅近乎癫狂的神经。渐渐的,他开始冷静下来,吐出一缕白sè的细线。
“你确定,矿业公司会给你一个新的矿脉坐标?”
赵毅转过身,认真地注视着坐在旁边,刚刚认识不到半天的这个中年男子。
冯谈谈拿起摆在车前架上的烟盒,取出一支,叼在嘴里的同时,也把整盒烟装进自己的口袋。完成这一系列极其自然的动作之后,他用手指夹住香烟,从嘴唇间取下,把玩着赵毅的打火机,神情孤寂地说:“他们要分走百分之八十的收益。但不管怎么样,总比挖出一堆没有价值的废料强。钱虽然不多,至少……能让我活着。”
赵毅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睛,深入细致地探究每一丝面部肌肉的变化。发散开的探测意识,敏锐地碰触着冯谈谈的身体。体温升高或者下降,会在第一时间迅速传递到赵毅的大脑。这种令人几乎窒息的死寂持续了近五分钟,终于被他略显低沉,却有着种说不出磁xìng味道的声音打破。
“我需要一个雇员。短时间内,你应该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选择。”……
刚刚下过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清新气息,从晴朗天空漫洒下来的阳光,透shè出五颜六sè的光芒,在国立大学高大雄伟的教学楼表面,映照出一层清新淡雅的颜sè。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对工业平民来说,只存在于童话中的世界。这里没有饥饿,没有寒冷,也没有酷暑或者干渴。人人都能享受联邦zhèng fǔ给予的zì yóu和幸福。死亡距离他们非常遥远,甚至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走在水泥铺就的步道上,感受着空气浸润皮肤带来的舒畅,赵毅只觉得有种极不真实的虚幻————仿佛,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而是圣典中记载的天堂。
是的,他去过地狱。就在昨天,刚刚从那里返回。
他曾经以为,传说不过是虚构,S12幸存者的告诫,仅仅只是从怨恨与孤独中诞生的副产品。只有身临其境,真正听到,看到,体会到被逼至绝望的疯狂,亲眼目睹在此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血腥和恐怖,才能比任何人都明白……“公民”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妈妈!大灰狼是坏人吗?”
路边的座椅上,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正偎依在母亲怀里,指着童话书上的图片,nǎi声nǎi气地问。
她正在看《小红帽的故事》。
图片,是一头拟人化的狼。双脚站立,只是狰狞的面孔与瘦小的身躯对比有些滑稽。
“大灰狼是坏蛋。至于坏人……骗子、强盗、小偷,还有/jì/女,他们都是坏人。”
母亲的道德观,显然过于界限化。
“那么,jǐng察叔叔会把坏人关进监狱吗?”
稚嫩的声音里,透出最纯净的天真。
“会————”
母亲肯定地回答:“所有的坏人,都将受到惩罚。”
“惩罚就是死亡,对吗?”
“呵呵!宝贝儿,现在还不到你关心这个问题的年龄。再长大一些,你会明白……”
距离越来越远,身后的对话已经模糊不清。
赵毅只觉得脚步很沉重————的确,所有坏人,都将受到惩罚。骗子、强盗、小偷、/jì/女……他们都是坏人。
这个定义几乎囊括了所有工业平民。
也就是说,支撑着整个人类社会,数量庞大到必须以“兆”为单位的他们,都是坏人。
赵毅抬起头,仰望阳光灿烂的天空。
他忽然想起S12幸存者们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些话。
“老师……你们是对的。”……
在女生宿舍找人,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
想要说动门房的值班人员,真的极其困难。这个女人外表看上去虽然只有四十来岁,冷漠和寡言程度却不亚于八十岁的老妪。她一直在低着头打毛线,对赵毅的要求置若罔闻。直到另外一名有同样需求的男生走上前来,把一张五元面额钞票摆在桌上的时候,那张堪比万年衡冰的面孔,才绽露出一丝傲慢与鄙视的浅笑。
有了鲜活的演示范本,赵毅这才恍然大悟地掏出了钱包。
“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蓓穿着一件淡绿sè的牛nǎi丝连衣裙,收腰型的裁剪式样,恰到好处体现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她的态度有些冷淡,带有些许矜持,妩媚的面容虽在微笑,却夹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与刻薄。
赵毅一直认为,在“玫瑰jīng灵”餐厅的那个夜晚,完全是个意外。他也并不因此而责怪于蓓中途离开————请女孩子吃饭,却没有带钱,本身就相当失礼。何况,那个时候她也说过:有事情需要先走。
“你怎么不接电话?”
几天来,赵毅一直在拨打于蓓的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干脆关机。
“我有时候会忘记充电。抱歉!”
于蓓已经显出几分不耐烦,说话口气也变得冰冷:“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暂时这样吧!我晚上还有形体课,要换衣服。”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喝杯咖啡,或者是吃饭。”
赵毅锲而不舍地说:“上次只是个意外。那天在时间上有些匆忙,因为不是我的衣服,所以忘了带上钱包。”
“这么说,那件“凯撒”牌猎装不是你的?”于蓓的笑声里,带有轻蔑和鄙视的成份。
赵毅一阵语塞。
他的确喜欢于蓓。但即便是傻瓜,也能够听出于蓓话里隐藏的意思。在赵毅的脑海里,最初那个穿着吊带裙的清纯身影,正被一种非常奇怪的迷雾裹住,渐渐越飘越远,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形框架。
“那是我找别人借的。”
赵毅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撒谎,也没有那个必要。出于惋惜,还有对曾经喜欢过美好回忆的留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地说:“下个月的夏rì舞会,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舞伴。”
“舞伴?你确定?”
于蓓显得有些意外。她怔了几秒钟,忽然“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好吧!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开玩笑,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某句话,对我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妨直白一些,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们不合适,我也不会喜欢你。”
“不会?”
赵毅下意识地问。“不喜欢”和“不会喜欢。”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对!不会————”
于蓓特意强调了一遍。她仰起头,朝后顺了顺长发,骄傲地说:“你没有我所需要的物质基础,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你是新生,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关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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