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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徐子陵心神剧颤此曲正是石之轩自身的真实写照而他终闯不过青璇这唯一的破绽向碧秀心俯称臣表白衷情。石青璇轻轻把手抽出举箫凑唇令徐子陵心弦颤抖的箫音像时光般在她指起指落间流转破入漫夜绵雨中一切就像个浓得化不开的梦彷似苍天正为箫曲怆然泪下。
石青璇奏起的箫曲与夜空和春雨交错成哀美虚无的旋律酝酿着充满沉郁压抑的感情风暴。使徐子陵感觉置生命的长河正作着沧海桑田的转移一时峭拔挺峻、一时温柔如枕会砌出石青璇的独白备受宿命的包围、缠绕的生命又隐含令人心颤的静涤之美。
他终于现身初时是院门外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最后竟是满脸热泪曾纵横天下从没有人能奈何他的“邪王”石之轩。
箫音消去天地回复先前的宁静。
徐子陵温柔地握上石青璇下垂、抖颤、冰冷的玉手。
石之轩于丈许外直勾勾的瞧着石青璇双目射出心若粉碎的悲伤神色雨屑轻颤说不出半句话来。
“当当!当!”
禅钟声响二度从东大寺传来。
石之轩躯体剧颤忽然举步朝他们走过来。
徐子陵直觉感到他是要往碧秀心灵前致祭拉着石青璇移往一旁出奇地石青璇柔顺的遵从。
石之轩在两人身旁止步不敢望向石青璇目光投往供奉在屋内供奉的灵牌叹息道:“采釆流水蓬蓬远春窈窕徕谷时见美人。青璇此曲《歼秾》深得秀心太华夜碧、月出东斗之旨且青出于蓝我石之轩尚有何话可说?何憾可言?”
说罢负手登阶步履轻松。
徐子陵仰望夜空凉浸浸的夜雨洒到他脸上去心中百感交集几可想见当年碧秀心遇上石之轩那知音人与才子佳人邂逅的景况只可惜却是悲剧收场!而纠缠多年的事已抵终结的一刻因为石青璇终向石之轩吹奏出碧秀心遗曲而他更掌握到石之轩立下死志将自绝于碧秀心灵前而他却没法阻止也找不到阻止石之轩这唯一解脱方法的理由。
石青璇的手抖颤得更厉害神色仍然平静得教人心碎。
石之轩在灵前止步摇头吟道:“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将玉笛向人吹。曲中无限花心动独许束君第一枝。秀心啊!还记得当年我问你‘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保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你答我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你一直明白我一直不明白。现在你已抵无忧患的净土我石之轩仍在人间世的苦海浮沉上是否我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
徐子陵再忍不住叫道:“前辈!”
石之轩闻唤一震背着他们惨然道:“我多么希望子陵叫的是岳丈大人。”
石青璇死命抓紧徐子陵的手不断摇头一对美眸神色茫然虽是示意徐子陵勿要依从自己却是六神无主。
石之轩缓缓转身脸上老泪滂沱苦涩的道:“我的小青璇爹去陪你的娘啦!小青璇没有准备送爹一程吗?”
石青璇软弱地靠往徐子陵全凭他的手轻托粉背垂咬着下唇好一会樱唇轻吐道:“娘到死前一刻仍没有半句怪责你的话她……”接着泪水淌流再说不出话来。
石之轩全身抖颤本是不可一世的魔道霸主却似无法依赖一己的力量立稳前后摇晃双目射出悔疚交集的神色。
徐子陵知道不妙就在此时梵喝声起佛颂之声从东大寺遥传而至念道:“圆觉妙心句空花空花灭已金刚性依幻说觉亦名幻幻觉无觉未离幻知幻即离离方便离幻即觉未渐次;一切众生本来佛无修无证现金刚轮回空花本无生空花灭时无所灭。”
竟是四大圣僧齐声颂唱于此关键时刻清晰传来充满怫法无边、普渡众生的禅机意境。
石之轩这苦海梦里迷人露出惊慌错愕神色彷似如梦初醒。
“非性性有圆觉性循诸性起无取证实相无无无无幻化现灭无证者;如来寂灭随顺得实无寂灭寂灭者;一切障碍究竟觉得念失念皆解脱。”
禅音消去石之轩回复往昔神采但又异于平常跨步出门往梵唱来处的茫茫雨夜仰瞧去双目闪闪生辉。
徐子陵生出似曾见过他这神态的感觉倏地心中一动记起此正为他化身为大德圣僧于无量寺主持法事时宝相庄严的神态。
石之轩忽然立定双手合什目光投往石青璇忽又哈哈一笑垂下双手步下台阶、笔直朝院门走去。
“爹”石之轩安然立定**上头在细雨飘洒中纷纷连根落下随春风雨四散飘飞转眼成秃双手合什道:“成法破法名涅檠智慧愚痴通般若菩萨外道同菩提无明真如无差异。他日石之轩能得证正果全赖小青璇唤这句爹。”
仰天一阵长笑洒然而去消失在院门外雨雾保迷处。
石青璇的玉手不再颤抖神色回复平静。
徐子陵暗呼一口气对石青璇对石之轩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了结。
石青璇柔声道:“子陵啊!我们找个地方埋莽娘的玉箫好吗?青璇为娘守孝七天以后将再无牵挂可以好好作子陵的好妻子。”
春雨仍下个不休却再没有先前凄风苦雨的况味。
耳鼓里似又在响起石之轩得法前的悲歌:“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