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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瑶洗完手,解了围裙,擦干手上水渍,程小蕊便牵着她,往青峰路口去。
她走得慢,比平时的速度要慢上几倍,不是走不动,就是想拖延时间,在心中思考着什么。
他们脚下的这一条乡间回肠小道,并未铺上水泥,曲折蜿蜒,单鞋踩在上面感觉软软绵绵。
顾瑶一边走一边还微低着头,程小蕊走得快,时而回头焦急不耐的拖她、催她,“唉呀,妈妈,快点啊……”
被程小蕊拖拉扯催,顾瑶这才不单单是走得慢了,干脆顿住脚步,疑惑的望着程小蕊前行的背影。她惊讶于程小蕊的急切,过来的人明明是高枫,不是方墨玮,她这么迫不及待做什么。
“小蕊,你跟高枫很熟吗?”顾瑶站在那里问她道。
听到顾瑶的问题,程小蕊也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不解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摇摇头,说:“没有啊。”
“那你怎么这么急着见他?”顾瑶漠然问。她恍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程小蕊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是高枫的女儿?
她的心里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她不想被程小蕊知道,自己年轻时跟过三个男人,方添哲、高枫、最后才是程劲松。虽然她是无奈的,但 是也不想被程小蕊、被自己的女儿看轻。在她看来,程小蕊一直当程劲松的女儿,以后的日子会更加平淡和安宁。
“嘻嘻,没有啊。”程小蕊小脸红彤彤的,又挠了挠头,说:“人家这么远跑来说要见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久等呀!”
顾瑶凄冷的面容又稍稍有点润色,暗忖程小蕊说的也对,点了点头。又提步,加大步距,跟上程小蕊,说:“走吧。”
青峰路口,宽阔柏油路的路肩上,两辆豪车相距仅两三米停放着。
两辆车的驾驶座这边的车窗都敞开着,前面那辆红色宝马车里,一个男人带着墨镜,穿着暗红色的西装,左臂慵懒的搭在窗口。右手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他一口一口的吸着烟,他的动作、他的姿态、他的行为,透出他个性中的不羁和散漫。
后面那一辆车里,坐着的是一个穿休闲服的中年男人,他留着简短的平头,目光清淡如水,整个人的气质温润如玉。
程小蕊和顾瑶首先见到的是后面那一辆车,车上的男人自然是高枫。
“高先生!”程小蕊一见到高枫,情不自禁就跑上去。
高枫将车窗摇到底。偏头看着程小蕊。
顾瑶还站在几米之外。
“小蕊。”高枫喊她。
程小蕊穿得再多时也显得单薄,因为她的骨骼极小,属于那种小鸟依人的身材,高枫越看她。心上的触动也莫名其妙的一次比一次增多。
程小蕊像他,淡淡的个性,不强势、不爱争,随性有亲和力。所以现在每多看见程小蕊一次。他心中对她的喜爱也就随之多增几分。
程小蕊站在高枫的车子旁,大大的眼睛笑眯眯,一边望了望前方的那辆车。一边对高枫说:“高先生,真是稀客哦,您竟找到这儿来了。”
高枫看完了程小蕊,微微移动身子,稍稍探出头去张望距离自己比较远一点的那个女人,同时还是应着程小蕊的话,说:“我跟墨玮一起来的。”
“墨……墨玮……”程小蕊一听这两个字,小脸蛋儿一不留神就又变得绯红了一层,退开一步,再去悄悄的张望前方那辆车。
方墨玮的车太多,所以刚才她没认出那个抽烟的男人就是方墨玮。
顾瑶本来装作四处张望的样子,望着望着目光在不知不觉间终于又转回这边,与高枫的目光相遇。
四目相对时,深深的凝视,眼中尽是对方整个的身影。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瑶瑶……”高枫的唇瓣轻启,低声喊道。
顾瑶这才慢步向他的车走近,高枫一向绅士、一向风度翩翩,觉得过意不去,立马又拉开车门,下车。
程小蕊很识趣的退开几步,留一个空间给他们,不当电灯泡。但是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该退到哪里去,是该回家?还是背向他们站着等他们客套完即可?
程小蕊踌躇,举棋不定之际,忽听一个声音。
“喂……蠢货,过来!”正是前方那辆车里的方墨玮探出了头,将烟蒂儿用力的扔向她。
程小蕊望着自己脚下地面上的那根还带着红点的烟蒂儿,倏然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跺了跺脚道:“方墨玮,你这没素质的渣男,乱扔垃圾!还有,你……你才蠢货啦!”
方墨玮抹唇又对她勾了勾手指,还戴着墨镜,那模样真是痞极了,冷声命令她道:“过来,你爸跟你妈在续前缘,你扰什么兴致?”
“额,瞎说,谁是我爸了?”程小蕊小脸上弥漫着一层戾气,嘴上不情愿,心里却觉得他说的对,两腿也再次迈开,鬼使神差的走过去。
程小蕊坐进了方墨玮的车里。
方墨玮阴险一笑,利索锁了车门,点火,抬起刹车,猛然转弯。
程小蕊尚未做好准备,也没系好安全带,身子往后一踉,吓了一跳。
方墨玮调档加速,汽车快速而驰。程小蕊小手拽着方墨玮的西装,好不容易坐正了,又看汽车行驶并不是朝自己家的方向,忿然凶起他来,“你干什么?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少废话!”方墨玮一脸邪气,汽车的速度越开越快,越开越快……
高枫和顾瑶相视而立,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已在菲律宾见了面,所以此时心情还是比较平静和淡然。
顾瑶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方墨玮,即使没看到耳朵也听出了他的声音。
此时看着那一辆红色的宝马车绝尘而去,她首先开口,冷言对高枫道:“你的消息很灵通,这么快就找到这边来了。”
高枫也不管顾瑶的话是在嘲笑自己还是讽刺自己,道:“不算灵通,也不算快了,你回来五天,我今天才来这里。”
“方墨玮带你来的?”顾瑶问。她至始至终都不知道,二十年前,高枫为了寻找自己,也曾经来过这里,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
“是,他陪我来的。”高枫回答道,眼睛一直俯视着顾瑶,尽管她已不看他。
顾瑶忽然笑了笑,转过脸去,说:“方家跟高家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
高枫点头,说:“这是好事。墨玮跟小蕊,显得越来越般配。”
“般不般配,不是用两家的关系来说明的。”顾瑶小声说,附加一句伤人的狠戾的话,“而且,小蕊她不算你的女儿,她姓程。”
高枫脸上滑过一丝自嘲的苦笑,点了点头,心中无声一叹后,又说:“为了小蕊的安全,我不认她。可是墨玮对她的感情是相当认真的,你得相信这一点。”
顾瑶面无表情,说:“我只相信日久见人心。我问过了,他们交往还不到一年,现在方墨玮对小蕊,正处于新鲜到烦腻的过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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