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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插着一只草标。旁边蹲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用手捂着脸。
“卖儿卖女啊!”曹颙心里说不出的沉重,勒住马缰在那里观望。
那小姑娘眼睛红红的,看来是哭过很久,但是此时神情呆呆的,眼神木木的,哪里还有半分孩童的灵气?
围观的人,有的询问卖身价格,笑闹两声;有的端详那小姑娘,看看是否有利可图;有的不耻这大汉所为,高声斥责道:“瞧你这当爹的,四肢健全,怎就舍得卖闺女?”
那汉子并不辩解,肩膀一动一动,抹着眼泪,哭得像个孩子。
这时,就见街头跑来两人,前面的是个穿着大襟褂子的、抱孩子的妇人,也顾不上人多不人多的,直接侧身挤了进去,看着那小姑娘头上的草标,立时跪下,将她楼在怀里,嚎啕大哭。那个小姑娘依在那妇人怀里,也慢慢地哭出声来。襁褓中的婴儿,像感受到母姊的悲伤,“啊啊”的哭了起来。
妇人后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见小姑娘头上的草标,当即怒道:“赵河,丫头可是你的亲骨肉,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弟妹?”
那汉子使劲捶着脑袋:“周大哥,都是俺没出息,连爹娘白养了三十多年,如今却还不能让二老填饱肚子!还能咋办,总不能全家饿死!”
“周大哥”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这是那些黑心粮商闹的,哪里是你的错,米价再这么长下去,还有谁能吃得起呢!”
“丫头爹,求你了,留着丫头吧!”那妇人哭着说道,随后将婴儿放到丈夫手中,从女儿头发上抽出草标,慢慢地插到自己的头发上。
虽然她面黄肌瘦,一双手也略显粗糙,但毕竟是二十六、七的年纪,也有几分姿sè。或许是因nǎi孩子的缘故,胸脯鼓鼓的,与略显瘦弱的身材看着很是不符。
原本围着看闲事的人中,立时有人出声:“身价银多少,老爷要了,正好家里少个nǎi子?”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蓝sè绸袍子的胖老头,正眯着眼睛,往那妇人的怀里望去。虽然因胖的缘故,他脸sè皱纹不多,但是瞧着花白的头发,与脸上的老人斑,怎么也得六十多岁来。
旁边人见了,不禁哄笑道:“是少个nǎi子,还是少个小nǎinǎi啊?是要nǎi孙子,还是要nǎi爷爷!”
又有人道:“管他nǎi什么,人到屋子里了,那不是想nǎi什么,就nǎi什么?”
话越说越下流,那胖老头却只是“嘿嘿”笑着,惦了惦手中的钱袋,看着那夫妇道:“老爷这还没吃下晌饭,你们两口子,别腻腻歪歪的,快开个价吧!”
那妇人含泪看着那汉子,那汉子哪里还能够想到别的?一家四口,抱头大哭。还是那小姑娘先收了声,跪在地上,给四周围着的人磕头:“叔叔伯伯们,丫头求你们了,你们别买丫头的娘,娘还要照看弟弟,给爷爷nǎinǎi爹爹做饭,你们还是买丫头吧!”
不管别人如何,曹颙是再也看不下去,回头冲不远处的魏黑他们示意一下。
魏黑、吴茂他们几个勒了马缰上前,驱散那些看热闹的人。有人见他们不是本地口音,还想要争辩几句,被魏黑一鞭子抽老实了。
其实,在魏黑、吴茂两个怀里,都有道台衙门的典吏腰牌,一句“衙门办案”,也能够让他们退避。但是因见这家人实在可怜,看热闹的这些又可耻的很,所以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那大汉察觉不对,站起身来,将妻子儿女护在身后。就是与那妇人同来的“周大哥”也上前来,站在那汉子一边。
刚被驱散的人中,有几个站在不远处,还想要继续看热闹,被魏黑一个眼神瞪过去,立时撒腿就跑了。
曹颙看着那一家四口,暗暗握住了拳头,喃喃道:“七天,给我七天时间!”
庄先生心里很是沉重,听了曹颙的话,转过头来:“什么七天?孚若拿了主意?”
曹颙点点头,道:“是,先生,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回头吩咐小满两句,看着小满去找魏黑,神sè愈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