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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宁往一旁退开,心中充满了战胜强敌的喜悦。严格来说,竺雷音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但这世上最管用的就是灵活的脑筋,刚才一战,错非是他灵机一动,用儒技“当来日大难行”反制了敌手的“缚思等仙印”,说不定便会彻底落于下风,甚至还可能当场落败。
方才和竺雷音的一战,无疑已让自己彻底破除了心障,再也无惧眼前的挑战,回想之前在现代时空的瞻前顾后,此刻更觉得有些可笑,或许自己也应该像谢玄一样,以江湖人,行江湖事。
此刻心念通达,体内长生诀真气竟已隐约有了突破的迹象。
只听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周宁收回思绪,双眼望向缓缓拾级而下的竺不归。
和竺雷音不同,以周宁的灵觉,完全看不出这小活弥勒竺不归的深浅。和谢玄一样,这面目阴冷的和尚都有一种让人高深莫测之感。
但周宁却没有半点为谢玄担心,再怎么说他也是内九品高手第一人,竺不归这种级数的高手,尚没有资格令他受伤。
谢玄解下背后的素蓝色披风,丢在一旁,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名士风范,缓步后移,背负双手来至寺前广阔空地的中心处。似欣赏寺内景致多于与劲敌生死决战。
在竺雷音的指使下,两名僧徒把寺门关上,隔断了寺外好奇群众窥探的目光。
谢玄和竺不归相隔足有数丈,两人隔着一道长长的石阶对峙,决战如箭在弦,一触即发,寺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双方的气势均迅速的攀至了巅峰,但双方似在比较耐性,在这种情况下谁先出手,谁就将处于下风。
‘小活弥勒’竺不归身后的佛陀虚影此刻已凝成了实质,他终于忍耐不住,手中无边环脱手击出,循着一条极其玄妙的弧线直击向谢玄,旋即梵唱之声大作,无边环周边泛起一阵血光,缓缓旋动,对比无边环飞行的迅快速度,矛盾而玄妙。
“锵!”
谢玄终于拔剑出鞘,轻舒手腕,九韶定音剑的七个音孔同时发出苍凉的鸣叫声,犹如边塞的号角,充满了杀伐之气。
“这就是定音?”
通过长生诀的灵觉,周宁可敏锐的捕捉到九韶定音剑的玄妙之处,谢玄以满杀伐味道的‘定音’惑敌,‘定音’发出的剑啸声和定音剑的招式并不完全吻合,似乎另有一把无形之剑互相呼应,扰敌惑敌,令敌人生出错觉,眼见之招和耳听剑啸生出差距,玄妙非常。单凭这点,倒是和周宁的百花错拳有点相似之处。
谢玄手中的九韶定音剑剑气如虹,无巧不巧的恰好刺中竺不归离手而来的无边环。
“当!”剑环交击!
竺不归以鬼魅般普通肉眼难察的高速,抢前探手抓着被击得回飞回来的无边环,气势猛然迸发,化作漫天环影,场内立即劲气横空。环风中映射出一尊巨大的弥勒像,狂风暴雨般的往谢玄攻去,和普通的弥勒像不同,这尊弥勒像三面六手,通体漆黑,浑身透着血腥的气息。
周宁心中蓦然而生一股寒意。
哪怕是隔了很远,周宁亦是能感觉到竺不归身上黑雾缭绕的气场,并且这气场似乎是有压制对方战力的效用,甚至连他的视力和听力都受到了影响,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前面。
谢玄朗声道:“原来小活弥勒竟已练成了十住大乘功,无怪竟敢向谢某挑战。”
手中却未停下,从容不迫的投入环影里去,玄红色的剑光到处,闷雷似的响声大作,弥漫的血雾顿时消弭了大半。
竺不归冷哼道:“蒙活弥勒看中,得以传授了十住大乘功的皮毛,倒是叫谢施主见笑了。”
环剑交击声如同爆竹般连串响起,密集快速,远远看去,玄红色的真气和弥勒像互相碰撞,发出响亮的铿锵声。
谢玄在环影劲气中进退自如,剑势像湖水般起伏,时强时弱,逐渐交织成了数十道剑气,在九韶定音剑的剑啸声中逐渐把血腥的弥勒像绞的粉碎。
一时间,半空中剑气纵横,便似有无数迅雷疾风相互冲撞激荡一般。
弥勒教一方变得人人脸色凝重,看出竺不归落在下风,而谢玄九韶定音剑的可怕威势,亦让他们望而心惊。连似是永远脸挂挑逗意味笑容的艳尼妙音,亦失去笑意。
“谢施主果然好功夫。”
竺不归退后一步,冷哼一声,再运魔功,展开了环势,就在这刹那,整个空间仿佛都静止了,环风中隐约有凄厉的梵唱声响起,与此同时,他的环影仿佛无处不在,化作万千环影,剑环交鸣的同时,无边环亦是滴溜溜的疾旋向谢玄。
谢玄长笑一声来的好,猛然一步跨向前方,手中九韶定音剑化作一道惊虹,重手猛劈向无边环。
无边环被这一剑劈了回来,竺不归伸手接住,全身剧震,被慑人的剑气劈得往后疾退,谢玄却如影附形般追至,九韶定音剑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刺向了竺不归。
就在此时,寺门铿然被踢了开来,一个面色高傲,高昂英伟的中年男子站在寺口,高声喊道:“谢先生,能否给司马某一个面子,就此罢手?”
周宁认得,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弥勒教的信徒,扬州刺史司马道子。
“锵”!
满天血雾散尽,竺不归连人带环一跤跌退,谢玄却凝立不动,九韶定音剑遥遥的指向竺不归。
全场鸦雀无声。
“当”!
无边环脱手堕地!
竺不归眉心处现出了剑伤红点,往后便倒,‘蓬’的一声仰跌地上,当场气绝。
“你竟敢……”
竺雷音脸上血色尽褪,有心动手为竺不归报仇,却又犹豫不决。
谢玄淡淡道:“司马兄说什么,谢某没有听清。”
接着望向司马道子,双目神光剧盛,语气仍是平和如常,微笑道:“司马刺史是否亦是有意下场赐教?”
司马道子这才回过神来,两眼充盈杀机,冷哼道:“谢兄果然好威风,好手段,哈,好一个谢阀。”
言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
周宁心知,从此刻开始,谢玄和司马道子两个在扬州城响当当的人物,就此彻底决裂。
谢玄不看司马道子一眼,挥走九韶定音剑上的血滴,淡淡的道:“依足了江湖规矩,今次是我说了算。从今日起,弥勒教不许再踏足扬州一步。否则竺不归便是你们的下场。”
场中诸人面面相觑,均噤若寒蝉。
谢玄这才哈哈一笑,还剑入鞘,与周宁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