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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宁再次睁开眼,自己已经身处在湍急的水流里,微微一愣,这才醒悟过来,当日自己为了躲避项羽的追击,跃进了悬崖下,长江的江水中才活了下来。?
在这波急浪涌的湍流里,周宁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所能见到的,大概也只是江水两侧飞快后退的树木而已,其余的地方多只是黑暗中模模糊糊的剪影,那剪影也是像流光掠影一般向后飞退,四周暗成一片。
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快被泡成一只馒头了……
好不容易挣出水面,这一段河道大抵是邗沟中淮河和长江的交际处,水深流急,险滩相接,礁石林立,周宁在江中随波逐流的漂流了一会,这才被水流冲近岸边,朝着岸旁靠了过去。
空中夜色明媚,没有一丝乌云,一弯弦月散出清冷的光芒,星光点点,聚成仿若永恒的广袤银河,把江畔的夜景,夜色中起伏的山势、奔流不息的江水都笼罩在一片星月的清辉里。
周宁有些艰难的爬上江畔的浅滩,算算时间,大概计算着到了晚上八点,正打算找个地方晾干衣裤,就在这时候,江水下游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亮光。
周宁有些疑惑抬头望去,只见到五六艘楚军的战舰,灯火通明,沿着江水,仿若从天边驶过来,舰的战旗上悬挂着“杜”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在舰的望台上还站着一个负责眺望的大汉。
“杜字旗……莫非是杜伏威么?”
周宁微微一愕,不敢大意,连忙在浅滩上伏低了身子,鼻端已经闻到了泥土的腥气,过了片刻,战舰的灯火已经照了过来,周宁心中微凛,做好了遁逃的准备,不过幸好身处在西南的背光面,灯火难以及远,恰好在他身前不远处掠过,朝江水上游远去。
松了口气,目送那战舰远去,周宁站起了身,朝着浅滩的另一头望了过去。
这地方离官道有点远,按照估算,应该还在江都境内,大概是因为刚经过战乱的缘故,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周宁微微犹豫,还是朝着官道上行了过去。
这时候,官道上,昔日来往络绎不绝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大量人群走过的印记此时被清晰地印在了道路之中,距离扬州城破已有十余日的时间,逃亡的人群早已远去,眼下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站在静悄悄的官道上,周宁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了,扬州已经不能再去了,运河沿岸为最富庶,项羽既然拿了扬州,下一步也许就是夺取历阳,巩固后方,丹阳、镇江、附近的北坡、新安郡只怕也已经陷入了战火,路上的匪人大概都跟着起义凑热闹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的目标,是要去往洛阳。
除了和寇仲、徐子陵以及尚秀芳说好要在洛阳碰面外,他还要去洛阳见下叔父,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得到传说中的和氏璧。
洛阳在北面,那么……应该是要朝着北边走罢?可是,哪边才是北呢?
就在这时候,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叮当叮当,叮当叮当一阵铃声,两骑马自北向南,沿着官道跟他一个方向,并肩驰来。不过片刻,两乘马已驰到身前。周宁只觉眼前一亮,但见两匹马一黄一白,都是神骏高大,鞍辔鲜明。黄马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身黄衫,身形高瘦。白马上乘的是个少女,二十岁上下年纪,白衫飘飘,相貌极为俏丽。两人腰垂长剑,手中都握着一条马鞭。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白衣少女放慢了马,柔声问道:“这位公子,你可曾见到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小孩子,从这里经过?”
周宁老老实实摇头道:“不曾见过。”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示意相谢,紧接着拨转马头,和那一脸倨傲的黄衫青年嘀咕了几声,两人相视一笑,齐齐催马而去。
周宁看了他们一眼,再确定了一下方向,沿着官道向前方行去。
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个难民的队伍,问起来时,谁都弄不清楚是躲避什么人,连隋军或是义军都分不清楚。原来项羽在攻占了扬州城之后,并没有再继续攻伐其他城市,而是就在扬州驻扎下来,巩固江淮地区的统治,反倒是李子通率领了五万人进据海陵城,自称楚王,两个楚王隔着淮河相望,眼看就要打起来。
“敢和项羽作对,那李子通倒是胆儿肥啊……”周宁感叹了一句,向他们问明了城市的位置,朝着润州城行去。
润州城乃是扬州城上游最为重要的城市之一,是内6往扬州城再出海的必经之道,重要性仅次于扬州,欠的当然是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了。
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以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成一体,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
天空之中绵云流转,渐渐地有微微的风,紧接着又下起了蒙蒙细雨,一直到了第二天大约早上九点,周宁才达抵了润州城,跟他所想的不一样,这座城市尚未被项羽所攻占,周宁混在赶集的乡农中间,混入了城内。
哪怕是周围多有战乱,城里还是一派好风光,两旁尽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店铺里,摆满各种货物和工艺制品,非常兴旺,光顾的人亦不少,比之昔日的扬州城亦是一点也不差。
周宁摸了摸身上的银两,在江水中泡了许久,丢了大半,此刻所剩下的,大概不足以支持他到洛阳城了,微微苦笑了一下,不过再怎么说,五脏庙还是要祭的。
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酒楼,酒楼隔壁是一家医馆,再隔壁是一间有些破旧的院落,院内外树木金黄,不时有几片落叶飞下来。
周宁看了那边一眼,掀起了帘子,走进酒楼里,坐了临窗的一张桌子,点了些菜肴。静静的听着其他人的议论。
“咳……咳,最近的世道不算太平啊……听说项羽和李子通在北边儿点的地方囤兵相望,说不定不久以后就要打到我们这里。”
屋檐下,雨幕织成了一道薄薄的帘子,遮蔽了外面的世界,就在这群人交头接耳的时候,又有几个男女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看了看周围,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周宁看他们浑身湿透,于是开口道:“诸位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坐这里罢。”
当前的一个年轻人道一声谢,周宁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大抵是心照不宣的意思,时局维艰,大家都不容易,没什么心情寒暄杂事。
雨还在哗啦啦的下,坐在另外几张桌子的汉子结账走了,酒楼里稍显安静了些。
也许是有些无聊,那个年轻人主动找起了话题:“在下岭南宋师道,请问阁下是……”
“宋阀的宋师道?”周宁有些恍然,心念电转,微微拱手:“在下周宁,扬州人氏。”
“原来是周兄。”宋师道笑了笑,为他斟了杯酒,几人一边喝酒,一边聊了起来。
不出意外,剩下的一男一女,男的便是宋阀的著名高手“银须“宋鲁,以一套自创的“银龙拐法“名传江南,是宋师道的族叔,乃宋阀核心人物之一。女的叫柳菁,是宋鲁新纳的小妾。
宋家三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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