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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外面,雷声隐隐响起,细雨敲打着窗帘,隔着一层窗户的地方,雨点刷刷刷的拍打着宫室之间的芭蕉叶。 天色稍有些阴,宫殿之中,无数房间已经亮起了灯,大殿里,此刻也已经有宫女点起了十几根牛油蜡烛。
在亮如白昼的宫室里,周宁立在台阶下默然不语,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站在杨广下的那个中年道士倒也望了周宁一眼,稍露温和的神色,微微一笑。
该如何开口呢?
在古代品评诗文的这种场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这一次不一样,杨广的暴戾,在历史上都是鼎鼎有名的,他看过隋史,除了王胄的‘庭草无人随意绿’之外,还有一次杨广做了一押“泥”字韵的诗命大臣相和,别人写的都很一般,惟独年轻气盛也素有诗名的薛道衡所和的《昔昔盐》最为出色,其中“空梁落燕泥”尤为人们所激赏,因此也惹来了杀身之祸。临刑前杨广还不忘嘲弄他:“你还能写‘空梁落燕泥’吗?”
因此,自己既不能言之无物,让杨广觉得自己在敷衍。又绝对不能抢了杨广的风头,这个度就要把握得到位一些了。周宁调整着呼吸,在心中分析着这些,头脑里有些空白。
片刻后,周宁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圣上的这诗,当然是极好的,单论格律和平仄,已经算是上品,但是……”
在寂静的大殿里,他的声音传得很远,显得有些空旷,坐在上方座位上的杨广面色微微沉了下来,似乎是有些不满的样子,他旁边的中年道士目光转动,饶有兴致的望向他。
这个年轻人,很有趣。
周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周宁继续说道:“但是这诗最为完美之处,当数意境,意境绝佳,而且更妙的是,在诗中亦藏着词。”
“哦?”众人齐齐吃了一惊。
这下连杨广都来了兴趣,双目炯炯有神的望向周宁,带着点好奇,“这倒是有趣了,说来听听。”
周宁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的吟道:“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烟霭纷纷……”
这半阙词一出,整个大厅静了一静,包括虞世基在内,在场的人都是有才华的,知道这是一了不得的好词。他们有的凝神肃容,仔细等待下阙,有的则皱起了眉头,心头泛起不好的感觉来。
此人只怕又是一个薛道衡。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杨广脸色沉了下来,一丝恼怒闪过双眸,拍手叫好:“好词,果然是好词,起拍开端‘山抹微云,天连衰草’,雅俗共赏,只此一个对句,便足以流芳词史了。一个‘抹’字出语新奇,别有意趣。周仲道果然是如传说中一般才思敏捷,只是,这词和朕的诗句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广的声音低沉,颇为威严,但是口气中的询问却不容置疑。
大殿内亮如白昼。四面的墙上,火把不时跳动的火光与外面的雷光在窗户两端微微的渲染着,杨广在上面望向了周宁,气氛令人窒息。
周越的额头微微渗出汗来,有些担忧的望向周宁。在他旁边,虞世基这时只能以看死犯的目光来瞧周宁,因为他做了在杨广前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实在太过锋芒毕露。
真是日了狗了……
压抑的气氛里,环境变得更为安静,周宁的思绪也出现了轻微的卡壳,努力斟酌着下半阙。籍着火把的光,他可以察觉到周围带有恶意的眼神。
“下半阙呢?”杨广声音低沉的说道。
时间如流水,一分一秒地推过去了,难堪的沉默后,周宁回应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简短、安静而沉稳,轻轻的念出了下半阙词。
“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下阕已成,周越有点没反应过来,站在那儿,半晌后才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知道今天最凶险的一关总算过了。虞世基也是个才子,素有诗文大家之称,这时候微微张着嘴,表情讶然,眨眨眼睛说不出话来。整个宫室内一片静寂,有人在复读这词。
如果说这词的上半阙是词中有画,画中有词,转眼就勾勒出一片暮霭苍茫的境界的话,那么下半阙将极目天涯的情怀,放眼于景色之间,又如泼墨山水,狂草疾书一样,又引出了杨广最为得意的三句诗,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浓墨重彩,井然不紊,无疑是正好搔到了杨广的痒处。
杨广呆了一呆,接着大力一拍龙座的扶手,重复了一遍:“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好一《满庭芳》,果然是绝妙好词。”
哈哈一笑,望向了周宁:“周仲道,你不错,果然是个人才。原来还想封你做个千牛备身,现在看来却是用错了人才。邵天师你觉得如何?”
杨广身旁的中年道人微微一笑,念了声无量寿佛,稽道:“周居士文采武功均是一时之选,若是陛下能够善用,定然是大隋之福。”
杨广点了点头,望向了周宁,带上了一点犹豫:“嗯……朕还要在想想,你们先退下罢。”
门官大叫道:“退廷!“
周宁暗叫了声侥幸,这才惊觉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水**了,略带寒冷的秋日,竟然像洗了个桑拿一般。
在来这里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等待着自己的会是这样的局面,刚才,他看似镇定自若,实际上全靠强撑,暗中早已提聚玄功,若不是他有急才,不然说不定真的跟王胄一样,‘庭草无人独自绿’了。
离开了承平殿,周宁和周越一道登上了马车,车轮粼粼的开出了宫门,崔略商还在那里守卫宫门,外面便是一条笔直的御道。
直到这时候,周宁才算长出了口气,苦笑道:“天,我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周越叹了口气,摇头道:“宁侄还是太过露才了,圣上喜怒无常,没人猜得到他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日后定要再注意一点,万不可再如此冒险。”
周宁默然点头,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刚才的情况其实是异常凶险的,他当真是感受到了杨广的杀机。马车一路开出了紫微宫的宫门,不一会儿便在崇文楼下面停了下来。
…………
崇文楼。
入了夜,如豆一般的灯光摇曳在房间里。
他这个本来十分安静的院落,今天下午开始,忽然变得有些热闹起来。
从晚饭后开始,66续续地过来坐一阵又走掉的人不少。以秦桧为的士子们完全不给他休息的时间,一波接一波的过来拜访,缠着他讨论诗文。
“周兄得到圣上的召见,想必过了不久便能平步青云罢,到时候还得多多仰仗周兄的关照……”
这是秦桧的原话,今天下午周宁得到皇帝传召的消息不知道为何就这么传遍了全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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