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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算是一个福地。
才入住那个三星级宾馆,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就变了颜色,大团大团的阴云翻滚着扑腾着,从南边天际黑压压地涌过来,大街上的行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呼呼作响的狂风就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灰尘树叶纸屑和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物事都在风中打着圈儿地上下飞舞。就在路人们加快脚步躲避这狂风时,暴雨夹杂着指头大的冰雹就扑扑啦啦地砸下来,转眼间,方才还算热闹的街道便空无一人。阴沉沉的天色中,空中滚过一串又一串的轰隆雷声,响亮的霹雳就象炸在人的耳边,让人觉得脚下坚实的大地似乎都在老天爷的咆哮中颤抖;瓢泼般的大雨一阵紧似一阵,街道两旁的屋檐下拥挤着无处躲避的路人,一个个看着幕一样的雨水默不作声;除了时不时有几辆轿车和公交车毫无畏惧地碾过积水成河的街道,溅起高高的水花和留下路人的咒骂,就只有狂风暴雨还在这片城市上空肆虐。
这会儿欧阳东已经洗过澡,穿着俱乐部发的T恤短裤,趿着宾馆那廉价的塑料薄拖鞋,坐在队医的房间里,和向冉及甄智晃扯着闲篇。不大的标准间里站着坐着趴着躺着四五个人,显得越发拥挤,向冉一双脚都泡在满是冰块的水盆中,凉得直吸气;甄智晃倒没什么事,他才回陶然队,与新进的队友好些都不熟,这雨天里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溜达,便也跑来这里凑热闹,反正他腰间也有老伤,这会儿,他正照着红外线,手里还捧着一本军事杂志胡乱翻看着,见有话缝,就插进来一两句。
欧阳东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他一不爱扑克二不爱麻将,恰恰他和强子的房间里电视又有毛病,看什么频道画面都扭曲得一片模糊,没办法才钻这里来,见队医房间里人是越挤越多,他只能再出来,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前看看大上海的街景。
这大雨天,到处都连天扯地地拉起一片灰蒙蒙的雨幕,能看见什么景色?再,窗外不远处就有几栋十几层高的大楼,把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望出去,除了房子,还是房子,高的矮的新的老的,还不如从陶然队的莆阳基地望出来的景致好哩。这就是上海,这就是东方的明珠?欧阳东发了半天呆,又趿着拖鞋,一摇三晃地溜达回自己的房间。
一向和欧阳东一个房间的周富通这次没随队来上海。倒霉的周富通,他只不过星期天陪孩子去水上乐园玩耍,在水池里泡了那么几分钟,就染上红眼病,俩眼红得就跟兔子差不多,别队医,连主教练袁仲智也能一眼看出来:他这轮比赛只能休息。周富通的位置让这个赛季才从二队提拔上来的年轻队员强子代替了。
“强子,你抽烟了?”欧阳东吸着鼻子,没有象往常一样顺手关上房门。屋子里好大一股烟味,把他呛得难受,等敞开房门透透气。
一脸张皇的强子畏缩地笑笑,眼神游离着,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抽烟。”
“搞运动的,最好别抽烟,那对身体损害太大。”欧阳东倒没介意强子的谎话,桌上就摆着一包万宝路,强子的手里也捏着打火机。“偶尔抽抽玩倒是无所谓,不过,这东西真不能经常碰。”队里好多队友都抽烟,有些还是出名的老烟囱,在他们的示范甚至是纵容下,二队三队不少队员也染上这嗜好。这些欧阳东管不了也懒得管,只是他和强子和曾闯这两个年轻队员另有一番感情和友谊,见他们做得不对的地方,欧阳东也会善意地上几句,至于他们听不听得进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强子低眉顺眼地道:“我记得了,东子哥。我也就是没事抽着玩玩,您放心,不会上瘾的。就是这几天心里烦闷,又觉得特别不舒服,大概是有紧张吧。”
“能不碰最好。你向哥以前也抽过这东西,还不是一样戒了,趁你还没有瘾,赶紧把它断了。”欧阳东抽抽鼻子,这烟味太古怪了,倒不象是普通的烟。“你这是什么烟啊,这么大味道?”
强子愈加张皇,“就是普通的万宝路。这是外烟,混合型的,味道比国产烟要浓得多,劲也大得多。”他没敢看欧阳东的眼睛,只是悄悄把茶几上的烟盒揣进裤兜里。
欧阳东没再话。从到大他也没抽过几颗烟,国产烟和进口烟有什么区别,他还真分不出。
“以后少抽。不抽最好。”
夏日的暴风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傍晚时分,那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和冰雹就消逝得了无踪迹,只有湿湿的街道和一地的梧桐树落叶能见证那场豪雨,街道两旁又恢复了生机,南来北往两道滚滚车流交错往返,自行车的铃声和汽车发电机的低低轰鸣在街道上空盘旋,时时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在车流中轻盈地走走停停,见缝插针地穿来拐去,这又不时惹来一两声呵斥怒骂。
吃罢晚饭,欧阳东正准备和几个队友一起去东方明珠塔,据那里是全上海最高的地方,也是全亚洲最高的建筑,从那里能把整个大上海一览无遗。
可惜他的计划搁浅了。宾馆大堂打来电话,有个女的指名姓要找他。搁下电话,欧阳东再也想不出他在上海还有什么熟人,而且,这还是个女人。除了……
来的人确实是刘岚。
半年多没见,刘岚身上已经再没有欧阳东熟悉的那种姑娘一般的稚气,她现在要成熟稳重许多,一条淡黄色亚麻布连衣裙不但衬托出她高挑丰满的身材,也更让她显得精明干练。
在大堂一角的冷饮店里,是刘岚先伸出友谊之手,这马上就使欧阳东有手足无措。他还没有和女人握手的习惯,而且,因为猜到来人是刘岚,他这会儿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欧阳东的局促让刘岚善意地笑起来。和欧阳东记忆中一样,她笑起来眉毛眼睛都是弯弯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狡黠。看见这熟悉的笑容,欧阳东才总算平静下来,把手在短裤上揩了揩,不轻不重地握住女孩的手。这又教他心里一阵翻腾。这可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哩。
“很意外吧?”刘岚给自己的杯子里放了两颗方糖,又倒进些许牛奶,用精致的勺子慢慢搅拌着,“没想到我会来?”
“是,确实是很意外。”欧阳东老老实实地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突然想抽上一根烟。
“找新通惠俱乐部问的。周末他们的对手就是你们,我想他们总该知道你们队下榻在什么地方吧。要不是下雨,我应该早就到了。”刘岚不经意地撩撩耳畔几根凌乱的发丝,欧阳东这才注意到,她原来那头长长的头发也象时下流行的那样,剪成齐颈的短发,并且梳理得一丝不乱,在昏暗的壁灯照耀下,隐隐有着几分温润的光泽。
“前几天我看报纸,才知道你已经入选国家队了,想不到短短半年时间,你的事业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刘岚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欧阳东,目光就象一泓秋水般清澈,“我还听,你是现在足球圈里最热门的转会人物哩,好几家甲A豪门都在不惜代价地追逐你。”
欧阳东头。刘岚的话让他不禁有几分沾沾自喜。“不过现在我还没考虑转会的事情,俱乐部对我很好,队友们也都很熟悉,要是换个地方换个环境,匆忙间我怕自己适应不了。再,上海这边也没俱乐部和陶然接触。”话一出口欧阳东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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