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第1/2页)11处特工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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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姬挣扎着被人拉走,燕洵靠在椅背上,静静的摇晃着手中的葡萄美酒,自言自语道:“任何事?”

    他不由得冷笑出声。

    此时此刻,在魏廖城里,也有一名弱女子,穿着战甲,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视着下面那连绵的军阵。地平线下亮起一条一条的光带,千万只火把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她知道,燕洵就在那万千火把之中,一别经年,今日,竟是他们的第一次重逢。

    也许,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命运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喜欢设置各种狗血的碰撞。

    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缓缓仰起头来,夜风吹过她的身体,扬起她鬓角的发丝,火把将天空照的火红,一如很多年前,他们肩并着肩,手里的刀齐刷刷的挥出,敲碎了禁锢的牢笼,杀出一条血路来。

    如果早料到会有今日,当日的他们,还会携手吗?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面容坚韧,眼角如霜,世事如翻滚的潮水,谁也料不到下一个浪什么时候打来。

    她握紧了战刀,那个有着狼一样的双眼的男人从记忆的归墟中走出来,隔着金戈刀枪站在她的面前,狂风肆虐,夜幕狰狞,依稀间,又是那场石榴如火箭矢如林的肃杀季节。

    轰隆一声巨响突然传来,火红的光线中,一名赤膊大汉站在高高的高台上,正在擂鼓。鼓点钻进人的腔子里,仿佛大地也随着那鼓声在一下下的震动。

    贺萧挽起劲弩,拉满了弓,撒手离弦,箭矢顿时如同流星一般急速而去,然而就在这时,对方军阵里也有一只利箭迎面而来,那箭矢来的更快,和贺萧的箭迅速撞在一处,随即摧枯拉朽般将贺萧的箭矢从中劈碎,仍旧不减来势的呼啸而来。

    楚乔见了,随手摸出一柄飞刀,撒手而去,飞刀撞在箭矢上,双双坠落。

    两军中同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燕洵放下弓弩,在万军之中,缓缓的抬起头来。

    蔷薇的香气消散在夜风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光穿越层层森冷的兵甲,停驻在那个人的身上。岁月的洪流从她的耳边一忽而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旷野里的飓风,呼啸着,如同山巅的雄鹰。

    漆黑的战旗在燕洵的头顶迎风招展,漆黑的夜如同一团浓墨,苍穹低压,星月无光,成千上万的火把猎猎燃烧,恍在脸上,好似被蒙上一层血光。燕洵站在黄金打造的战车之上,手挽金弓,一身墨色蟒袍,双眉如剑,斜飞入鬓,微微仰起头,眼眸修长,静静的注视着那个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整个战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有那一声声战鼓,如同大地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敲打在人的脊梁上,让血脉中的血液,也一丝丝的沸腾起来。

    时间就那么凝固了,他们默默的看着对方,视线交错,在半空中凝结在一处。

    终于,潮水般的大军冲上去,一场生死戮战,终于展开。

    刹那间,骑兵齐刷刷的亮出了弓箭,嗖嗖的尖锐风声中,箭矢排空,如雨点般倾泻在士兵们的头顶。无数人冲上去了,战役在最初就显示出了可怕的残忍,令人脊背发凉。

    惨叫声、哀嚎声声、命令声混成一片,

    战马狂跩,滚石如雷,战刀雪亮,乌云遮住冷月,连天地都为这一场残酷的战役闭上了眼睛。

    经过了一日一夜的拼杀,东边城门突然大开,苦战了一夜的秀丽军趁着燕北军调换军阵的时机策马奔出城来。一路冲至铁线河江畔,此地道路狭窄,不堪大军冲击,燕北军不得不弃马冲过去,可是等他们追赶至河边的时候,却见秀丽军的士兵们撑起羊皮筏子,竟从这河流最湍急之处横渡大江。

    “大人小心!”

    “陛下小心!”

    几乎在同时,燕洵和楚乔各自端起弓弩,箭矢穿破虚空,向着对方而去,叮叮两声同时响起,箭矢并没有射空,引来了周围亲卫兵的一阵惊呼。

    大江之上,楚乔站在筏子上,远远的望着燕洵。

    她知道,这一战只是做个样子,燕洵不可能真的阻拦她。

    燕洵和靖安王妃是盟友,不得不替她把守邯水,可是一旦靖安王妃真的攻进唐京,让靖安王的后代登上皇位,那么他的后路就必会为人所断,是以这一仗他不能赢,但是也不能输的难看。

    他还需要自己来拖住这场卞唐内战,来为他留下唐户关的门户。

    一排排火把蔓延在江面上,黎明前的黑暗仿若是狰狞的魔鬼,将嗜人的利爪插入人的双眼,天地间都是血红的,风呼呼的吹过,扬起漫天的火苗。

    燕洵骑坐在马背上,战马不安的刨着蹄子,他的背脊仍旧挺拔,浑身上下充满了帝王的威仪,像是黑暗世界的天神。他的目光锐利而悠远,越过宽阔的江面,停驻对面那个纵然瘦弱却永远坚强的身影上。夜风吹来,扬起她鬓角的头发,染血的铠甲在火光下闪烁着熠熠的辉光,她骑在战马上,隔着滔滔江水、熊熊烈火,默默的望着他。

    那一刻,燕洵回忆的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缝,他甚至能够听到细微的声响,一些凌乱的画面,就那么咔嚓咔嚓的,从汹涌的水里冒出头来。

    多久之前?太久了,好像上辈子的事,久到他几乎记不清了。

    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厮杀之后的死寂,也是同样的一双眼睛,隔着脉脉江水,静静的望着他。真煌城的大火在施虐着,无止尽的喊杀声畅快的回荡在荒原上,年轻的他们各自决绝的回头,向着自己的方向,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也许吧,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切就已经注定,他们如两颗南北背驰的流星,纵然曾因为诸多原因有过短暂的交错,终究还是要走上分离的道路,沿着各自的轨道而行,越走越远。

    楚乔持刀站在河堤上,亲眼看着最后一支军队渡过邯水,浩瀚的江面如同天堑,将他们隔绝在东西两侧,千万个生命和灵魂沉入大江之中,天地为熔炉,万物为薪碳,火上煅烧着的,是无数黎民的鲜血和希望,还有他们截然相反的信念。她望着燕洵,一时间千百个念头尽皆归于尘土,十万铁甲军消泯于视线之中,只剩下了那个一身黑袍的男子孤傲的站在天地之间,眼神若狼,好似很多年前他从九幽台上一步一个血印的爬起来,纵然身后没有一个人,却有着足以毁弃天地的肃杀。

    “大人!”

    平安一身狼籍,眼眶通红的跑上来,仰着头说:“这一战,我们死了六千多名弟兄。”

    楚乔低下头去,只见年轻人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多年来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经历了这鲜血的洗礼,他的眼睛已经不再纯净了。

    “平安,任何目的的达成,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秀丽军的将军坐在马背上,默默的看着点着火把的长龙,过了许久,才声音低沉的说:“真正的和平,始终要通过战争来获得。”

    平安似懂非懂的皱起眉,喃喃道:“真正的和平?”

    “是的,我看不到,也许你也看不到,但是,终究有人会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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