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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山巍峨高耸,延绵不绝,太王宗山门还远在云层之上,张环至山下走来,已走了近两个小时,加之一夜未睡,此时的他已是疲惫不堪。
张环走上一条小道,搓手吐出一口雾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留下的那一条细长的脚印,继而拨开杂乱的树枝,赫然走上了一处空旷的悬崖。
白雪将其铺盖成了白色,张环不敢走得太近,但站在这里一看,真怪,山简直变了样,它们的形状与在平原或半山望上来大不相同,它们变得十分层叠、杂乱,雄伟而奇特。却有因为白雪的缘故,往上仰望,山就是天,天也是山,前后左右尽是山,好像你的鼻子都可随时触到山。
而在远处,隐约可见十二座高低不同的奇特剑峰,竖立于群山之中,这一片延绵无迹的白色里,恍若是十二柄仙剑矗立于大雪之中。
再挑头望去,只见在头顶之上那隐约的大雾之间,似乎是有一座雄伟而壮阔的石墙,弥漫着一股古老的气息。
那便是太王宗的山门。
据说太王宗的山门是天然形成,一座石墙矗立山顶,恍若是天上与人间的一道界限。
石墙宽达百丈,气势庄严,但更让人吃惊的是,在那巨大的石墙之上,赫然有着一柄剑,深深地插入了其中。
而在其后,是一片白玉所砌成的巨大广场,大雪覆盖,依然是一片白色。
张环缓缓至山路走上,此时只见几位灰衣白袍的弟子正在广场之中扫雪。
他并未再向前走去,他有些担心那年轻人口中所说的奇怪老头,而同时也是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归一剑。
剑名归一,其上剑气重万斤。
张环有些疑惑,那自己当初又是怎么将这柄剑背来的呢?
正在张环愣神之间,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老头,老头个子不高,与张春秋一样,一个矮老头,但这人须发皆白,脸上表情让人不敢亲近。
张环后知后觉,忽然猛地一转头,这才发现身后所站之人。
他连忙行了一礼,原本脑中所想的是这老头会突然一下就一脚踹在自己的屁股上,然而这等了半天却是没见那老头有任何动作。
那老头眯着眼睛在张环身上打量,始终都没有说话,眼神平淡。
“你就是那张春秋的儿子?”他淡淡开口。
张环心中一惊,轻轻点头,“见过前辈。”
那老头却是摆了摆手,“不要叫我前辈,你爹在我太王宗可称不上客人。”
张环眉头皱起,张春秋虽说已死,但却是临死之前将归一剑刺入了太王宗的山门不说,更是让这太王宗的宗主废去了一条右臂,这不结仇已是好事了。
那这老头又是为何而来呢?
只见那老头两眼一瞪,没好气道,“这张春秋一身武道通玄,你知他为何不教你这个儿子一招半式吗?”
张环摇了摇头,“还请老先生指点。”
“天道中有高手可摧山撼地,力敌万军,以常人之见,这江湖应该是立于朝廷之上,我等宗门何惧朝廷大军啊?呵呵,但你们又怎么知道,那朝廷之中,就没有高手了?”老头不屑一笑,“这些事情要说起来,其实就有些大了,其中很多关键的地方即使是活了大半辈子的我也是没能看透,我只是将我知道的告诉你而已。”
张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那老头微微叹息,又道,
“江湖即使再怎么兴盛,可要与朝廷斗上一斗,无疑飞蛾扑火,而这朝廷反倒就是掌控这些飞蛾的存在,当年你爹横空出世,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想到的。当年的乱世是因武道而起,而天下四定是因天道而起,若是武道再次兴起,这天下四足鼎立的格局定当会被改变,楚秦宋卫,可没人愿意冒着这个风险去让一个张春秋继续留在这世上。”
“可这跟张春秋活不活着又有什么关系?”张环神色黯然。
“呵呵,这些事得要你去找到答案啊,我只是想告诉你,并非是你爹执意送死,也并非是我太王宗要杀他,而是有更高一层的人在掌控着这个江湖。”
张环苦笑,“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呢?”
那老头淡然一笑,“在自个肚子里憋久了,总想找人说道说道。”
张环抱拳道,“那我便先谢过老先生了。”
“没什么好谢的,你还是叫我前辈吧,听着顺耳一些。”
张环哑然,再抬头之时,眼前老者已经不见。
张环回头深深地望向那只深深插入了太王宗山门的那柄归一剑,心中疑惑越发地凝重。
话说张环下山之后本欲先回城一趟,但不想刚到山脚便是又遇见了那个老道士。
一声灰白的道破有些破旧,花白的山羊胡,给这人增添了几分气质。
他道,“跟我去龙虎山如何?”
张环皱眉,“为何要跟你去龙虎山?”但很快张环就反应过来,“张春秋带我来北陵城就是为了让我跟你去龙虎山?”
老道士眉头一皱,显然对张环直呼张春秋的本名有些惊讶。
张环也是一时脱口而出,但仔细想来若是再称张春秋为爹,实在也是有些别扭,索性不再计较别人如何看待,他已不是张书诚,而是张环。
老道士却又是颇为意外地点了点头,还带着一丝满意的神色,“不错,张春秋此行带你一起,便是为了让你跟我去龙虎山。”
“若我不去呢?”张环回答得很果断。
老道士并不意外,道,“若你不去,张春秋让我告诉你,十年之内绝不可提剑。”
张环眉头皱起,却并没有去问为什么,他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来,黯然道,“人都已经死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继而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明日正午,在南门外有一辆系有红绳的马车。”
第二日,张环离开北陵城,向着龙虎山而去。
至太平山一战之后,张八剑身死太王宗,立阳天闭关不出。天下前三甲,瞬间消失了两位,江湖格局再变,刚刚有了复苏迹象的武道一派,竟是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在江湖露头,虽还不足以与天道抗衡,但已是有数位武道宗师开始行于江湖之上,其中名头最大的莫过于一位白衣剑客。
名唤李长生,白衣仗剑,却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