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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年四月十七日,乌山镇天晴。
此时此刻,距离山贼屠城之日已经过去了数日,可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那股腐木焚烧的气味却还是弥漫在整个镇子里,让人心生不悦。
苏无轼今日起的有些早了。
事实上,在这次下山之前,他对于寻回经书之事,并未报太大希望。
毕竟,茫茫人海之中若是想寻找一本书,的确是有如大海捞针一般。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
几人这才刚一来到乌山镇,找到线索。
所以,心情愉悦的他,便想着出去寻找一些线索。
而当他沿着客栈的走廊向前走时,却发现那位木师叔竟然也早早地起了床,并且正立身倚靠在走廊的扶手之上,双目铮铮的凝视着客栈外的街道,似乎是有着什么心事。
见此情景,他便上前招呼道“木师叔,起的这么早,在等施师叔吗?”。
木一一昨晚一直都没能安睡。
这不,直到苏无轼发问后,她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额对。师兄正在闭关修炼,我在为他护法”。
“啊!师叔他不是前几日刚刚突破吗?怎么又开始闭关了?”。苏无轼记得在那名黑衣人夜袭道宗之后,对方才刚刚突破至一品上。
所以,此时此刻又要闭关,这便是让他有些不解了。
木一一眼神微微一转,开口道。
“额可能是昨夜见到昔日好友身死,心中有些许触动吧”。
听到木一一这么一说,苏无轼才想起来昨夜施无为的情绪确实是有些异样。
“原来如此。但是师叔他这般状态,一不小心可能会走火入魔吧”。
他每每想起那股霸道的真气,浑身有一种想要颤抖的感觉。
他心想“在岷山时,施师叔的修为还只有一品中,但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这么霸道了,若是在突破的话,那岂不是连我也”。
当初,他虽然是压制了修为,但在想到那股霸道真气之后,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否胜过突破后的对方。
木一一并不清楚苏无轼脑海中的想法,她只是开口道。
“恩,我会在此看守着的”。
两人在做过简短的交流之后,苏无轼便出了客栈,准备在镇中查找一翻。
乌山镇经过那日的焚烧后,昔日街道上那热闹的场景,及商铺叫卖之声,早已不在。
原先河流两旁的房屋也已是被烧的只剩下漆黑的炭木,以及满地的灰尘。
清晨的微风吹过,也将那成片成片的灰尘带入了空中。
这些漫天飞舞的尘埃,一不小心,会被人吸入肺中。而这也是让近几日在镇中搜查的官兵吃尽了苦头。
此时,一身道袍的苏无轼正悠哉悠哉地行走在这破败的街道之上,时而走进一处烧毁了的木屋,时而看看河道对面的残景。
因为自身已是二品修行者,所以自然是无须在意这些令人难受的尘埃。
他本来是带着一颗游玩之心,来这街道上闲逛的。
但他在走进了一个算得上富贵人家的屋子之后,原本那个愉悦的心,也渐渐地变得有些压抑了。
这屋子的地面都是用石砖铺成,并不是像其他民居中用的仅仅是泥地。
四周的墙面也有部分是由石砖砌成。
屋子有厅,有书房,有客舍,有柴房。虽然跟孙宅比起来还是要小上许多,但是也还是要比寻常百姓家要富贵些许。
由于近几日下过几场雨,地面上该有的痕迹也早已被雨水冲刷殆尽。但当他走进一间书房之后,还是看见了一幕令他沉思的一幕。
这处书房虽是不大,方圆不过五丈。屋中的墙面以及桌椅摆设全是由普通木材所制。
而这三面墙上也是挂满了屋主人的各种字画。
其实不难看出,屋主人身前应该也是一位附庸风雅之人。
只不过,令人惋惜,也令人悲痛的却是那墙上的一幅幅字画上竟然布满了成片成片的血迹。
这血迹并不是成水滴状,而是成泼墨状,仿佛是有人将一碗鲜血泼向了四周的墙面。
可想而知,当日这书房之中应是有不少人在此处被那群山贼杀害,所以才能将三面木墙都染上了红漆。
“这些个山贼当真如此心狠手辣?”。心中愤愤道。
之后,他每走过一间房,心中的沉重便会加重一分,对那些山贼的恨意也会加深一分。
因为自己成长在道宗的庇护之下,无人敢在岷山肆意杀戮。
所以在此之前,他很难想象俗世间杀戮,竟会如此的残酷。
他一边离开了房屋,沿着河流两旁的街道向远处走去,一边想起了年少时的光景。
“如果当年师傅没有收留我,或许我也会像这些人一样,任人宰割吧”。
清晨已过去了些许时辰,此时的高阳正浓。
而在苏无轼怀着压抑的心情,沿着河边的街道行走之时,他却发现远处的河流中,正有一个红色物体在顺着流水,向他飘来。
片刻后,当他渐渐的走近之后,他的心,却是猛的一震。
河流漂流着的并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一具尸体。
一具幼儿的尸体
他没做多想,二话不说,已飞身入河。
脚尖轻点河面,荡起一片涟漪。
他将河面当作地面一般腾挪,向河中的尸体,低身飞驰而去。
随后,见他俯身伸手,抓向了那尸体身上的衣物后,脚尖便又是轻点河面,并将他的身躯,带回到了河对岸的街道。
这具尸体是一具年约三四岁的小女孩。
尸体由于在水中泡的时日过多,已经呈现出了浮肿的状态。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从这张稚嫩的小脸上看出,小女孩身前定是个极为可的小女孩。
由于泡过水的关系,头上扎着的那对羊角辫,很多发丝都已经乱了。
她身穿了一件大红色,喜气洋洋的衣裳。
而对于远在此地的人来说,一年到头能有这样一件衣裳已是不易了。
所以很显然,这应该是她的娘亲为她缝制的新年新衣。
由于地远物贫,大多数中原地区的人们都是靠这样一件衣裳熬过冬季。
但令人悲痛的是,这朵鲜花还不曾绽放,却已经凋谢了。
虽然这小女孩的身上,还在不停的往下滴水。
但此时的他,却已全然顾不得自身的湿意,任由小女孩身上滴下的水滴,浸湿他的衣物。
他只是这么双目呆呆的,并且不知所措的看着紧抱着怀中的尸体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事。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也只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并且还未被师傅带回岷山,还在近安城的街道上乞讨度日。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有个可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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