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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说道:“是秦老爷的安排,他说做了就要说,晚说几天怕是没人认了。”
朱达点点头,看着家丁们带头顺着绳索下城,其他人踊跃跟上,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其实感激的没几个,大伙都在害怕我们,怕到骨子里了!”
王雄默然,城外几千鞑子据守营盘,都是骑马开弓的凶神恶煞,又有几万十万的大军在左近游荡,西路和大同城的几万官军都始终没冒头,如此强敌,朱达居然敢领着两百多人出城突袭,而且还把鞑子的营盘毁了,带了这么多脑袋回来,鞑子都是狼豺虎豹这等了,那么出城灭杀他们的朱达又是何等凶悍,这样的凶横大物在怀仁这小小县城,谁敢不怕?
估摸着此时回想几个月前两家被灭门的往事,当时觉得已经凶残,现在看原来仅仅是小试身手。
“畏威而不怀德,这也是人之常情。”王雄附和两句,他也认可这话。
朱达转头看了眼,悠然说道:“雄教头读书不少,能随时用典,县里的童生秀才都未必能做到。”
“东主老爷,我这等大佬养的家将都是如此,要文武双全的。”
这就是明摆着撒谎了,不过朱达也懒得争辩,看着不少人顺着绳索攀爬下城,已经脚步匆匆的向田庄那边赶过去了。
更有趣的是,还有百余头牛马和十几辆大车从城池另一侧拐了过来和人群汇合,城下那些人也不惊慌,不用王雄解说,朱达也知道是许二柱那伙人。
“这帮人倒是聪明,就在城东南十里的一个庄子呆着,鞑子一走就带着牛马回到城下,让城头给他们丢草料和干粮,很是胆大心细。”
“让他们去找更多的牛马,应该还有大牲口散在外面,捞到就是赚到。”
两人正议论,就听到脚下“吱嘎”声响,城门洞的填埋已经被搬运差不多,城门也被打开,有人吆喝着城上转动绞盘,将吊桥放下。
朱达没有继续张望城外,既然大家干劲十足,又有两日前的大胜之威持续,也不需要自己盯得太紧,不过他也没准备下城,只是重新走到城墙内侧,俯瞰县城内的景象。
这十几日朱达几乎没有下城,在四面城墙跑动的时候,只是盯着城外,也顾不上看城内,现在看来,竟然有些许陌生。
朱达很快收起了情绪,他看到城墙下空地有不少城内百姓在集合,官差们吆喝叫骂,维持着秩序,放在以往,遇到这等抓差出劳力的勾当,肯定是怨气冲天,可在城头看下去,却见到不少的笑脸,大家难得的心甘情愿。
之所以如此配合,城内大力宣扬朱达恩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堆在城下空地的人头京观。
也不知是谁主持的,近千人头被堆成了尖堆,每个准备出城的人都能看得到,每个看到的人又是恐惧又是兴奋,那么多被砍下的脑袋,不害怕的人没几个,可一想到这是鞑子的脑袋,大伙的心思又不一样了,从来都是鞑子砍汉人的脑袋,或者说鞑子根本都不稀罕汉人的脑袋,偶尔有几个鞑子的首级,都得琢磨这是不是官军杀百姓假冒的......
想想这好大一堆都是实打实的鞑子脑袋,一方面觉得气壮自豪,在大同边镇这边,谁不知道鞑子造的杀孽,一方面又觉得不可思议,那边吹大捷,这里说大胜,但这么多脑袋还是头次见。
再想想这么大堆人头都是城上那位朱老爷的手笔,谁还敢有怨气,感恩是一回事,鞑子在大伙心里都是凶残唬人的存在,可这么凶残唬人的都被朱老爷宰了这么说,这朱老爷发话,谁还敢说个“不”。
除了被征发出城的百姓之外,还不少人不会被征发,要么老弱病残,要么有些身份,这两类人上不得城,都远远围着那“京观”看热闹。
其实真正能靠前的没有普通百姓,要么是三班六房的头面人物,要么是士绅之流,他们边看着京观,边偷偷抬头瞄一眼居高临下的朱达,看到冷漠的朱达后,总是下意识的赔笑躬身。
有个人挤在最前,众人都对他不太耐烦,可也没有恶言相向,这人却是那位杨家那位老中军,原来一直被圈在秦川宅子里,到这时候也被放出来了。
以城墙的高度,城上城下彼此可以看得很清楚,朱达能看到那位老中军满脸震惊和愕然,他甚至凑到那堆人头跟前,伸手去拨弄因血污纠结一起的头发,还去触碰嘴唇和牙齿。
“边镇文武衙门和武家世官都懂得如何勘验首级,鞑子首级发辫和牙都和大明百姓不同......”王雄身后解释几句,其实不用他说,朱达早就知道这个。
那老中军在做什么,围观的很多人也大概了解,倒也没觉得诧异惊奇,只是小声议论几句,有知道他来怀仁县因果的,则是满脸不屑。
没过多久,那老中军捶着腰站直身体,突然心有所感的向城头看来,正好和朱达眼光对上。
四目相对,杨老中军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随即才反应过来站稳,围观众人里有窃笑中传来,这位杨家管事脸色顿时变黑,随即摇摇头,再看向城头朱达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了冷笑,扭头就走。
这等反应意味着很多,朱达表情还是不见什么变化,王雄眼睛眯了眯,看着杨家管事的背影说道:“让他们回去吗?”
朱达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移了目光看向一个正跑过来的人,等那人上了台阶,才闷声说道:“不要动他。”
王雄没有争执什么,只看着守卫没有拦着跑上来这个人,那人上城后看到朱达后加快脚步靠近,王雄还记得这人是在关城门之前进城的商队首领李幢,只是在鞑子大军出现后就再没露面。
可能是一路跑来,李幢已经是气喘吁吁,等来到朱达身前两步后,他急忙停下,整理了下袍服后才作揖施礼说道:“朱兄真是不世出的英杰,救全城百姓于危难之际,不,鞑虏这么快退兵,都是朱兄的盖世功勋,朱兄你救了怀仁北边的大同军民啊!”
因为呼吸没有平稳,这番话说得又急,说话间咳嗽了好几声,还是把这一套话说完了。
任何人听李幢这番话都会觉得太过夸张,可细究之下却也有几分合理,蒙古大军过怀仁之后的确加快了退兵速度,不管怎么说,怀仁北边的大同各城各堡都因此受益。
话虽然有道理,可却不该在李幢嘴里说出来,但想到这位商队首领在守城这十几日都没出现过,他说这些话倒也合情理。
李幢毕竟年轻,大礼拜下之前脸就涨得通红,直起身来之前也是满脸的忐忑,他知道这些日子自家情分和礼数都亏欠的快干净了,现在急忙忙的上来未免现形,若是朱达讥刺几句甚至做得更绝,也只能挨着,自取其辱也只能认倒霉。
“自家兄弟还这么生分作甚,见外了,太见外了。”朱达上前两步,笑着把人搀起来,笑容虽然不怎么热情,但想到这几日朱达的经历和遭遇,能给出这样的笑容来,已经是无比亲切。
朱达就这么双臂扶着李幢,很不见外的说道:“李兄弟你是外乡人,连年都因为这场大难回不得家,大军围城之下,手忙脚乱都是难免的,何苦跟自家人讲究礼数,这不是要打扫战场,快让商队的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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