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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案发生的时候,陈步云正站在五谷轮回之所撒尿。作为元阳县武林学院的优等生,风华正茂的他,身上显然少了师长们所期盼的那种乖巧秉性,年轻人好动、猎奇的性格几乎融入到他的血液里,因此他才偷偷躲开露天会场上那种既苦闷枯寂还要忍饥挨热的乏味日子。当他听见旁边楼上传来惨呼之声的时候,微微一怔,立即快步奔跑进楼。
凶案现场位于教学楼三楼罗文发副院长的办公室里,门虚掩着,从门缝往里看去,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屋内窗明几净,各种文案也摆放得整齐有序,根本看不出打斗痕迹。
好奇心起的陈步云推开房门,缓缓走了进去,办公室东侧是一间卧室。以罗文发堂堂副院长的身份,在办公室内配备一间小卧室,几乎成了惯例。卧室门口的地上,几滴鲜红的喷溅血迹分明昭示着卧室里面的景况。
陈步云走到卧室门口,向里看去,顿时目瞪口呆,只见昨日还不可一世、对自己翘课行为一顿劈头盖脸臭骂的罗文发副院长,此时此刻居然面孔朝下趴在床沿边的地上,但是右手却还握着床腿,左手攥着一把长剑。腹腔周围的地上,是一大滩鲜血,显然他的腹部有大面积出血口。
走到床边粗略一看,除了床单较为凌乱、明显有刚才在此翻滚并向尸体这边挤压的迹象外,再无其他特征。陈步云心念一动,走到床侧低下头仔细搜寻,最终目光定格在床中间的一根细长的头发上。
陈步云小心翼翼地趴到跟前观察,发现那根头发发质极佳,他又将鼻子凑到跟前边闻了闻,美女秀发特有的芳香沁入鼻孔。
随后,陈步云又站直身子,重新走到床沿边上,蹲下身子向床底观察。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邹勒、武生、程英等人快步赶来。陈步云愣了一愣,不予理会。
邹勒等六人早已快步走到卧室门口,众人看见罗文发死在地上,都是面面相觑。待到看见还有个学员居然不明不白的蹲在地上查看,对于己等的到来全然不放在眼里,武生院长忍不住要厉声喝问,邹勒却早已一眼认出这人是高三级的陈步云,是学院学员中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虽然有时候有些玩世不恭,但自己曾经与他有过几次接触,以邹勒宦海半生磨练出来的看人功夫,深知杀人放火之类的恶行陈步云是决计不会干的。邹勒深知此中厉害,唯恐届时陈步云瓜田李下解脱不了嫌疑,忙大声喝道:“陈步云,你跑到这里瞎凑什么热闹?”
陈步云半蹲在地上,头歪着向床底下望去,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恍若没听见邹勒的话。
邹勒正要上前将陈步云一把揪起,却被旁边的元阳县衙林广林都头给悄悄拉住了。
林广身为元阳县都头,每年经办上到杀人放火小到偷鸡摸狗的案件千八百起,破案缉凶对他来说仿佛是家常便饭一般。如今虽然武林学院副院长惨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案情不明又异常敏感,容不得一丝半点马虎与麻痹,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广还是对这个小伙子此时的所作所为更感兴趣。
林广既然表了态,其余五人多多少少都得卖他个面子,就都静静地观看。
陈步云又将头钻进床底寸许,从怀里摸出火折子,仔细搜寻着,忽然床底木板上挂着的半块布片吸引住了他,尽管火光微弱,但是他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块布片是做什么用的。
当陈步云将布片从床底下拿出来的时候,武生等人都是勃然变色,那块布质料普通,绝无半点稀奇之处,让在场众人动容的是布料上所绣的一柄短刀图案,分明在告诉大家这块布居然来自于武林学院一名高一级学员的肩章上。
陈步云再走到墙边,四周墙上、柜上都有刀剑砍切痕迹,看样子这里刚刚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搏斗,陈步云摇了摇头陷入了苦思。
随后,陈步云又挨到窗边,打开窗子想要看看究竟,却听见“哗啦啦”一声响,靠近窗台的那块长砖居然由于年代久远,掉落了下去。
程英玩味似的看着邹勒,邹勒大为尴尬,解释说:“由于费用紧张,咱学院建筑已经有些年没有维修了。”
陈步云回过身来,又走到外面办公室内看了看,林广等人也随着他走了出来。
罗文发副院长的办公室较为简洁,除了靠墙一张实木桌子及书柜外,屋子里最显眼的就是一幅写着“舍生取义”四个大字的草书字画。程英对字画方面倒是颇有研究,看这字画草书笔法虽然一般,但叫人看来总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感觉,于是忍不住走到字画跟前仔细查鉴,终于发现原来那个“义”字的中间“我”字旁边居然少了那个“点”。
程英看着邹勒淡淡问道:“不知道罗副院长这幅字画出自哪位书法名家之手?”
邹勒回答:“罗副院长平时酷爱书法,这幅字是他自己写成后,找人装裱的。”
程英心想:“我猜也是他自己写的。”想起自己去年来武林学院例行检查的时候,罗文发死磨硬泡非要让自己对他那蹩脚的书法作品进行点评的场景,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碍于颜面而违心赞赏、大大有违一个“书法家”的“良知”的情景时,仍然暗叫一声“惭愧”。
陈步云却向办公室门口循去,果然在快到门口的地方发现一枚足迹,足迹所向是室外,尺寸颇小,众人也都跟着走到跟前,元阳县巡察副使蒋平惊呼:“难道凶手真的是一名高一级学员?”
陈步云摇了摇头说:“这枚足迹的主人应该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一名美女。”说完领着众人走到里卧。
众人看着凌乱的床单,都心有灵犀般的保持了沉默。
陈步云从床中间小心翼翼拾起那根头发递给了林广,林广每年都来武林学院几次,全院师生几乎没有不认识林广的。
武生见陈步云绕过自己,把头发直接给了林广,不禁微微变色,心想:“这个学员好不懂规矩,我武林学院与县衙并无直接统属关系,他现在居然根本无视我这院长的存在,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广陷入了思索,程英等人却都浮想联翩:“难道杀死罗文发的居然是个女子?是索奸不成反遭杀害抑或是凶手蓄意杀人?”
林广问陈步云:“你怎么看?”
陈步云不答反问:“我可以把这具尸体翻过来吗?”
林广点了点头。
陈步云将罗文发尸体翻了过来,果然罗文发小腹里插着一柄短剑。